通天,這個時刻,這個地點,也是不可能追上的吧。
這麼一弄,睡意全失。倒乾脆琢磨起來:等下要買點什麼東西去看爸爸呢?
白玫瑰?爸爸倒還更喜歡梔子花,不過這個時節,也不知道有沒有。
其實爸爸,還是最想她陪著說會話吧。童年時候,她太小又怯弱,即使面對父愛,也帶著一點怯生生;等到她大了點上了初中,變得開朗的時候,爸爸又太忙。
當她想要抓住想要傾訴的時刻,才驚覺,爸爸已不再身邊。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這話於當事人而言,確切又悲哀。
“唉,”忍不住的,就嘆息出聲。她還能夠傷痛,還能夠悔恨,可是爸爸呢?再沒有機會了。
輕輕麻麻的敲打,指尖觸到面板。
眼皮跳了跳,誰啊,都三次了。掀開眼罩時,於瑩冰冷的眸子裡帶了幾分惱意。可是看到身側的人,卻不禁怔住:怎麼會是他?
面前是一張帶笑的臉,白淨的面孔,漠然的眼神。他唇角勾起,有抹上揚的弧度,這個笑容,美好,卻又刺眼。
是的,刺傷了於瑩剛剛見光的雙眼,扭過頭,不打算搭理他。
“喂,你剛剛打呼了。”
男子抓著她的手肘輕搖,笑容有擴大的趨勢。然而女子卻拉著臉不理他,原本彌散在她周身的寒意,似乎沉鬱了些。
“於瑩,於瑩,於瑩。”男子的聲音大了些,引來四周乘客的視線,他反而淡定自若,“不要繃著臉,本來就不年輕。”
於瑩抽回手,道:“麗麗告訴你的。”
不是反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是的,那天你跟她打電話的時候,我恰好也在。”
六天前,於瑩打電話給鄭麗麗,請麗麗幫忙買機票。麗麗要跟著於瑩,於瑩拒絕,卻沒成想到,此時此地,冒出了一個,她意料之外的人夏明朗。
他總是以一種於瑩無法招架的方式,闖進她的生活。
無奈,有一點;憤怒,到還不至於。
畢竟,他是真的對她好。然而這世界,誰對你好,似乎總是想要從你身上得到點什麼。
“那麼夏明朗,你又是想要從我身上,拿去什麼?”
於瑩心裡反問的,便是這樣一句話。
可是此時此地,她無暇顧及,或者說,她沒有想過,與他的可能性。
“夏明朗,你的課題做完了嗎?”
男子一愣,眼神變了變才說:“嗯。”
覷了眼他甚少穿的黑色衣服,於瑩道:“你知道我來的目的吧。”
“嗯。”
剛剛拉著她開玩笑的人,這會卻變得拘謹起來,臉上的笑意收起,帶著凝重與嚴肅。於瑩垂了眼簾,再次望住他的時候,眸裡暖和許多:“夏明朗,謝謝你!”
不管是自己住院時的種種,還是更早之前,如麗麗說言,她傷心落淚之時,那一塊格子棉手帕,給了她冬夜裡的一絲溫暖。他對她,總還是用心的;她對他,卻只有歉意。於瑩甚少對夏明朗說“謝謝”,原因便在夏明朗臉上。此時他果然蹙起眉頭,面孔也冷了下來。他不喜歡,她對他道謝。
“於瑩,以後不要說這兩字了,我不愛聽。”
捏著於瑩手肘的力道重了,於瑩抬起左手,指尖點在那深深的“川”上面:“夏明朗,剛剛捉弄姐姐是吧,叫你欺負我。我點,我點……”
見於瑩笑了,夏明朗終於鬆開眉頭:“我沒有想窺探什麼,”望進她眼眸深處,他一字一頓,“我只是,想要陪著你。”
“我非常明白那種孤獨無助。”夏明朗在心裡補充道,卻沒有說與她聽。
於瑩手一抖,頹然落下,似乎沒有勇氣注視那雙有著堅定目光的臉:“夏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