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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

「反正我死了,他們也無所謂。」這話就有點賭氣成分,「他們對我失望透頂。」他難得掏心掏肺挖出一點猶豫,奚山平時懶得管別人,現在也像被夜風與弱小的煙花浸染了情緒,順著池念問:「所以當時,是什麼事……方便說嗎?」

「也……沒什麼的。」

「不說也沒關係。」

池念搖搖頭,仙女棒快燒到盡頭,他就拿一根新的點燃,兩隻手一起搖,在半空畫了只簡筆的小狗:「因為我和喜歡的人分手了。」

奚山若有所思,含混地說:「失戀?」

「我喜歡他五年。」池念沒聽見他的問句似的,「我從十七歲就喜歡他了,他說什麼我都聽,說我哪裡不對……我就改。」

佔有慾太強了,奚山隱約覺得這好像不是普通姑娘幹得出來的事。

或者,原本就不是什麼姑娘呢?

池念繼續說:「朋友都很不看好,覺得他在綁架我,限制我的交際圈,還強行規定我應該成為一個怎樣的人。但我當時高中都沒畢業,也沒遇見過別人,只能他說的就是對的,沒把朋友的話聽進去。」

「後來呢?」奚山問著,心裡卻想:後悔了嗎,為什麼還會想不通?

池念拿仙女棒繼續沒有想法地亂畫著,聲音又輕又軟:「後來他做了一件我非常非常無法忍受的事,招呼也不打地走了。

「直到那時候,我才發現,哦,我是被他拋棄了啊,不要我了,像扔一隻小貓小狗……想不開,心裡也很難受,想來這邊散散心也做好了不回去的準備,現在出來了,發現原來這段感情從來沒有平等過啊。」

奚山不說話,池念給自己下了結論:「我好傻。」

「任何感情都該是平等的嗎?」

奚山話音落下,池念手裡,仙女棒剛好也熄了一根,黑色的碳素在地面留下痕跡。

「不平等的時候……都是因為喜歡。」池念抿了抿唇,聲音像低進了塵埃,又很快地輕鬆起來,「但沒關係,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

開朗背後經歷過什麼痛苦,奚山不敢去細想。

他很願意抱一抱池念,給他安慰,可現在的池念沒事人一般剖開最痛苦的傷疤給他看,流完了血,很快就能痊癒,大約也不需要他再擁抱——同情有時會讓人陷入沉痛,反覆回憶直到溺亡在消極情緒裡。

像他的媽媽,那些日子總是一個勁地在家裡罵人。這幾年好多了,她心平氣和,甚至開始主動地和友人外出遊玩,試圖走出失敗婚姻。

安慰往往只會有反效果。

所以奚山不會展露出自己的同情,只掐滅了煙,對池念說:「恭喜。」

「恭喜嗎?」池念笑著,朝他伸出一隻手,握成拳,「那就從今天起吧,我要開始新的人生了!」

新的人生,這四個字說出來輕飄飄,背後又有什麼掙扎呢?不過能說出來就是好的,年輕也很好,有犯錯和醒悟的機會。

奚山撐著臉,意味不明地和池念碰了碰拳頭。

夜風裡,河堤上散步的行人開始變少。

奚山坐得腿有點麻,但仙女棒還剩下三四根。他和池念之間隔了一堵牆,透明的,但始終存在,避開兩人都不肯提的一些話。

池念自揭傷疤,要好好地痊癒彷彿就此開啟一個交流的缺口。他吐苦水一般地對奚山說了許多事,比如父母對他真的太嚴格了,小時候能一口氣報八個興趣班——其中甚至包括飛行棋——比如鄰居有個16歲讀北大電子系的玩伴,這件事至今都是揮之不去的青春期陰影,因為他無論如何也沒法考上清北。

感情問題池念不提,奚山自不必去問。他的話不多,大部分順著池念,說到興起時也交換一點無足輕重的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