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晚自習時,許魔頭的數學試卷就發下來了。他抖著一疊卷子,紙張“嘩啦啦”地響,“這次考試是給大家提個醒兒,若想進名牌大學,數學非得好不可。我的要求是,一百五十分的滿分,像咱們這樣的班,平均分要在一百三十八分以上。你們看看,誰達到這個平均分,誰又沒達到。”
等大家都拿到自己的試卷,他又說:“我要特別表揚鍾越同學,他這次是一百四十九分,其實本應該是滿分,有一道題寫的步驟有點亂,我扣了一分。當然高考一般不會為這個扣分,只是故意扣這麼一分,希望他再接再厲。”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鍾越身上,有羨的有嘆的,連滿心懊惱的何如初也不例外。他本人卻沒什麼大的反應,對這樣一番高度表揚坦然自若,絕對是從小就習慣於稱讚的人才做得到這樣不動如山。
何如初考得正如預想一般,不怎麼好,一百二十八分,雖然這個成績放在重點班都不差,可是離許魔頭口中的平均分差了整整十分,心情變的很低沉,抑鬱不樂。連許魔頭評講試卷,她也提不起精神,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剛洗的長髮胡亂散在鍾越桌前,如絲緞一般,她本人卻毫無知覺,一味想著該怎麼縮短這十分的差距。
鍾越鼻尖聞到淡淡清香,垂眸看見一片如雲墨般的絲緞,手指下意識在髮尾掃過,觸電一般,立即縮回來。可是心已經亂了,如此兩三回,完全不由自主。隱約只知道許魔頭已經講完選擇填空題。他深吸一口氣,不允許自己分心,將擾亂他的三千煩惱絲拂下課桌。
何如初感覺到動靜,睜著大大的眼睛,回頭看他,意識到是自己頭髮,連忙道歉,拿出絲帶,隨便圈了個馬尾。這就是她為什麼不願意留長髮的原因。小時候老被後座的調皮男生用文具盒夾頭髮,總是疼的眼淚汪汪的。可是剪了吧,又跟刺蝟似的,難看死了,而且還長得快,每個月都要去理髮店修一次劉海。
下課休息,韓張直接坐在她桌上,要看她的試卷,她不給。他笑說:“藏著掖著幹嘛,給我看看,考多少?”何如初問他考多少,他說一百四十五,錯了一道填空題。
她更不給他看了,嘴裡嘟嘟囔囔罵他不是人,考那麼高,也不管她,算哪門子朋友。韓張眯著眼笑起來,說:“不給就不給,誰不知道你一百二十八啊。”
何如初瞪大眼問:“誰告訴你的?”韓張指了指前排的周建斌,得意地說:“還用你說,一問就知道。”
何如初心裡暗罵周建斌大嘴巴,使勁推韓張:“去去去——,上課了,上課了。”周建斌聽見韓張說他,一臉茫然的回頭,見似乎沒什麼事情,又鑽入題海里,完全在狀況之外。
韓張口裡哼著小調笑嘻嘻地回座位。
何如初口裡罵他唧唧歪歪真討厭,抽出試卷攤在桌上,看著上面的紅叉,忍不住又唉聲嘆氣起來。鍾越抬眼看了下,想了想說:“給我看看?”拿過試卷翻了一遍,指著其中一道題說:“你這樣做是化簡為繁了,其實有一個更簡單明瞭的方法,適合於這種型別的所有題目。你先找出對稱中心,這個是關鍵,其他的就好辦了……”
何如初低聲叫起來:“許魔頭沒講過這種方法耶——你怎麼知道?”
鍾越微微一笑:“老師能講的也有限,自己多看看就知道了。”何如初崇拜地看著他,豎起大拇指說:“鍾越,你真厲害,怪不得剛才許魔頭那樣誇你呢,真是受之無愧啊。”鍾越笑了一下,低頭看書。
一時間教室裡只聽見“沙沙沙”筆尖在紙上划動的聲音。
下晚自習,女生都走了,大部分男生圍在一起談論下午火箭隊和公牛隊的比賽。說著說著,周建斌突然問:“鍾越,中午的時候,何如初為什麼哭啊?”男生一聽來了精神,問是不是真的,齊刷刷看著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