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旁,王嬤嬤抬起了頭。
她確實沒想到,聖上是為了郡主的婚事來的。
在她看來,郡主自是樣樣好,模樣好、性子好,嘴巴甜又會辦事兒。
僅僅作為沈蘊的女兒,確實能得皇太后的憐惜與庇護,但是,能叫皇太后一護就護十幾年,單單靠一位仙歸的母親是不夠的。
得是郡主本身就合皇太后的心意才行。
這一點,聖上必定清楚。
能讓聖上主動來開這個口,到底是什麼樣的好兒郎?
王嬤嬤好奇極了。
床邊,聖上笑著道:“真是任何心思都瞞不過母后您,我確實有些想法。”
皇太后示意聖上說下去。
“徐簡年紀不小了,老國公過世後,恐是沒人費心替他琢磨婚事,”聖上的聲音不大,“我就想替他指門親事,倒不是說一定敲定了寧安,先讓兩人認識認識……”
隨著聖上的話,皇太后微蹙的眉宇稍稍鬆開了些。
這不是輔國公好與壞的問題,而是指婚需得指得恰當。
“認識認識”這種說法,聽著還像話些。
皇太后思索了一陣,問道:“徐簡按說是還有孝在身吧?”
聖上頷首。
徐家祖孫之間,與尋常的祖孫不同。
徐莽沒有“兒子”,徐簡作為承重孫,原本是守孝三年,便是掐頭去尾也有二十七月。
可彼時邊關與西涼人的摩擦不少,徐莽過世前放不下的也是裕門關的戰況,徐簡處理完後事便提出了赴邊關。
墨絰從戎,古來有之,又說“金革之事不避”,武將只有喪假、無丁憂,少年郎在朝堂上積極請纓,就這幾條“古語”說服了御史們,紛紛站到徐簡一側,還誇他有志向、孫承祖業。
後來受傷回到京裡,徐簡倒是主動來御書房說了幾次回家守孝去。
這一回,聖上反過來了,總歸武將無喪假,文臣能奪情,硬留徐簡在朝堂上,最後成了現在這樣上朝露面,下朝去處未定的局面。
“算起來,徐老國公走了也快兩年了,”皇太后感嘆極了,“徐簡議親之事,此時開始相看,倒也不算早。”
“正是這個想法。”聖上附和。
皇太后看向聖上,斟酌了一會兒,還是道:“哀家知道聖上惋惜徐簡,可怎麼就想到了雲嫣這兒了?”
聖上沒有瞞著皇太后,大致把事情講了一遍。
“清略那孩子,嘴皮子是活絡些,但不是個無中生有的,”聖上道,“他看得是對是錯,您火眼金睛,到時候一看就曉得。
您若是覺得可以試著認識認識,我下回帶徐簡一道來探望您。
您要覺得這事兒不合適,就當我沒提。”
皇太后的眼中精明之光一閃而過。
真論起來,聖上這番考量並無錯處,也很周全。
這既是曹公公這樣的身邊人建言準確,同時亦是聖上能聽得進去。
聖上沒有直接把徐簡叫來慈寧宮,而是先與她交個底、商量商量,行事已經給了自己與寧安尊重,皇太后又怎麼可能連“認識認識”都不允許,直接拒絕呢?
“哀家先不與雲嫣提這事兒,”皇太后道,“八字還沒一撇呢,她不用往心裡去,等哀家掌掌眼再說。
不過,哀家只是借聖上個地方,事情成不成的,哀家說了不算。
一來雲嫣得自己拿主意,二來還有誠意伯府那兒的意見。”
聖上忙道:“您說得對。”
正經事兒說完了,聖上便請王嬤嬤擺桌。
“母后用什麼,朕就用什麼,”他說著,“簡單些就好。”
也省得素來好吃的皇太后看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