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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中衣外披著外襖,一頭髮髻松亂低垂,一副常與疾病為伍的樣子著實揪心,便是心生憐憫地落座了榻邊,看著喬氏微微張了張口,弱弱地把‘娘’字含在嘴裡,聲音小得連她自己聽上去都是含糊不清。

喬氏也沒聽到她發出的聲,見她坐下將身傾靠上去,伸著雙手便拉扯她頸後的衣襟,她被喬氏這遂不提防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忙提著胸前襟衽,唧唧問:“要幹嗎?”

“讓我看看你的背。”

喬氏的話很鎮定,聲很微弱,讓郝春感到她是實實在在的病人,應該也不會傷害到自己,便停止了不安的掙扎,可想起人家可能是要認什麼胎記來確定身份,正急著拉起衣襟,那喬氏已一把將她的領子往後扯了下來。

驀地兩側的肩頭一涼,一雙脂潤嫩白的肩頭跳脫出層層綾羅華衣外,一隻略帶顫抖的冰手撫上她雪白背上的一點血紅硃色,使她微微泛起羞澀的雞皮疙瘩,猛地一聲若似劃過萬里晴空的驚雷般嚎啕大哭響徹她的耳根。

“阿珍,是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阿珍……”

候在外面的潘良文和年輕婦人一聽到寢內傳來的暴風驟雨,便急忙忙地奔進了寢。潘良文一入門看到露著兩邊雪白小香肩的郝春,眼眸透出尷尬的神色,腳步一轉忙躲出了寢,這可把郝春弄得鬱悶,她方想向他求救,沒想到他就這麼倉皇出去了,這種被人對著背撕心裂肺地哭泣實在是弄得她心情格外的凌亂,就是穿來要死前,她的母親也只在她面前嗚咽,從來都是很小心的,這種場面對她來說是無限的恐怖。

她沮喪著,瞧見那年輕婦人走了過來,就若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向那年輕婦人投去了求救目光。

那年輕婦人倒沒注意到郝春投來的目光,徑直走到榻邊,握住喬氏的雙肩便輕聲軟語問:“夫人怎麼了?方吃下藥這樣大哭不好。”

喬氏全心已經投注在了郝春身上,哪還聽得進年輕婦人的關心,伸手從背後摟著郝春便依然哭道:“孩子,娘對不住你,對不住你,你要原諒娘,娘是萬不得已……”

寢裡多了個勸解的人,郝春心頭定了幾許,看出要讓喬氏安定下來只能說幾句溫暖貼心的話,就將一手撫到喬氏搭在自己肩頭上的一隻手,半生不熟道:“娘,我,我已經回來了,你不要哭,我不怪你,天下有哪幾個做兒女的會責怪母親呢。”

郝春的話果然見效,喬氏漸收哭聲,扳過郝春的肩膀,捧著她討人喜歡的玲瓏臉龐仔細瞧著,一隻手撥過她的劉海,劃過她的眉梢,兩指輕輕勾畫著她飛燕形的櫻唇,喃喃落下:“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猛地又擁住她嗚咽:“是孃的錯,是孃的錯……”

“夫人,別哭壞了身子,有什麼仔細說。”那年輕婦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在一旁幹勸著。

如此好一會,寢內這叫人凌亂的動靜才隨喬氏收拾住心情悄靜下來。

郝春見喬氏能好好說話了,正想與她攀談兩句,確定一下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難過。對,郝春覺得喬氏的哭並非喜極而泣的痛哭,而是充滿了內疚和自責的嚎啕。

可她還沒開口,寢內便進來了個人,這人入門見到眼中的情形先是一愣,接著沉聲不悅:“怎麼這樣亂七八糟,阿珍早就死了,誰知道她是哪裡來的騙子。”

喬氏摟著郝春望著進門來的潘侍郎潘棟樑肯定道:“她是阿珍,真的是阿珍,她的背上有我身上的紅痣印。”

潘棟樑皺起眉,亮著嗓子吼道:“我看你是病得不輕,那孩子死就死了,你日思夜想只是在折磨自己,阿文不知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好可怕……

郝春被眼前這位一身官袍,一抹英氣還掙扎顯露在滄桑容顏的潘棟樑喝得不寒而慄。

正文 第六十七回 憶往昔

郝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