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還有何可懼?
等見到了王邑,他打眼一瞧,果然跟來的百姓都非赤貧。不是縉紳。就是小市民。這些人惜命得很,不敢衝鋒在前。再加上王邑身型瘦小,不象是個能打的,是勳這才放下心中忐忑,先一把揪住王邑,隨即下令,將衛固、範先斬殺當場。
衛固、範先,心懷異志。按照史書所說,王邑離職前,他們就跟高幹暗中勾結,而即便此事為真,這時候也還並無反跡。倘若不處在大戰一觸即發的緊要關頭,倘若可以如同杜畿般徐徐圖之,那便先不能對他們動手,要待其“多行不義必自斃”。然而魯肅說了:“事涉大局,不得不疾,亦不得不狠。”故而是勳預先請了鍾繇的旨意。將二人處決了事。
在定下這一方略的時候,是勳也不禁暗中自我檢討:自己是不是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時代計程車人群中呢?是不是連自己的立場、思想都已經徹底古代士大夫化了呢?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
可是雖然自我檢討甚至自我厭惡,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饒過衛、範二人的性命——至於“巧闢治官,犯突科條,事當推劾,檢實奸詐”之類莫須有的罪名,在原本的歷史上,那是鍾繇硬生生安在王邑腦袋上的,逼他去職,如今便給衛、範兩個先用上了。
是勳在十里亭內處斬二吏,隨即挾持王邑,大隊兵馬亦從後跟進,浩浩蕩蕩進了安邑城,接管城防。是勳本無自己的部屬,問曹操要了武裝以後,還討得幾個熟人為將,一是當年與他一起戰過匈奴兵的夏侯蘭,二是伺候典韋伺候得滿心冒火、手足無措的孫汶,並有過帶兵經驗的門客秦誼,共掌這兩千兵馬。
他扯著王邑進入郡署,召集屬吏前來,當場宣讀詔書,罷免了王邑的職務而自代之。王邑滿心不願,然而經此一幕,早就嚇破了膽,只得乖乖地捧出印綬來,交割完畢——比原本歷史上要聽話得多。
趕走王邑以後,是勳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派職務,把自己從許都帶來的屬吏、門客安插到各部門去,以期用最短時間掌握、捋清日常政務。
他現在腦袋上掛著三個職務,侍中之職是虛的,河東太守與監河東軍事是實的,且各有屬吏。但是是勳不打算搞兩套班子,也不打算隨大溜,沿用傳統的行政架構,既然一郡之內,完全自己說了算,那乾脆徹底推翻,重起爐灶——當然啦,為了便於這時代的人們接受,舊名儘量沿用。
首先是郡守的副官,本名郡丞,按照漢制,“郡當邊戍者,丞為長史”,因為這個新的河東地方政府要兼管民政和軍事,如同邊郡,故而更名為長史。這是朝廷欽命的官員,是勳向曹操討來了司空掾司馬懿——反正刻經立石之事已經上了軌道,另找一人蕭規曹隨可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司馬仲達就是是勳敢親赴河東上任的定心石。
下為功曹,負責人事,是勳請來了謁者裴茂的三字裴徽,字文秀,擔任功曹掾。因為裴家乃河東大族,發掘郡內人才,他們家人上手最為便捷。其實裴徽不如其長兄裴潛多矣,只可惜裴潛“不修細行”,所以不受老爹待見,獨自一人跑荊州劉表那兒窩著去了。是勳曾經多次建議曹操徵召裴潛,劉表就是不肯放人——雖然也不肯重用他。
戶曹管民政,包括“民戶、祠祀、農桑”,戶曹掾找來了原太學生諸葛瑾——反正諸葛瑾能不能畢業,算不算畢業,是勳完全可以說了算。法曹管司法、審判,法曹掾由舊吏樂詳留任。
工曹負責工程,工曹掾毌丘興,也是舊吏,乃河東本郡聞喜縣人也,是勳見其應對得體,尤擅工事,故而留任。因其姓氏與籍貫,是勳懷疑他跟後來造過司馬師反的毌丘儉關係匪淺——或許,就是毌丘儉的老爹或者爺爺?
賊曹統管郡兵,負責地方守衛、秩序維持,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