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全部溼透,冷得我連連打哆嗦。可這雨雪似乎還不想停下,愈加瘋狂地肆虐著,密實得矇住了人眼,令那河面上的大船看得越發朦朧而不真實。渴望回家的陳王世子這不就慌了,於是一把拉過身前的大腹女人,用臂彎勒住她的脖子,再將一把短劍橫在了她的喉頭。
繡語凹陷的臉沒有一絲驚訝和意外,受傷的表情也沒有。倒是硯山驚恐的樣子令人意外和不解,只見他狼狽地跌下馬,手中的兵器丟了也不管,起身就要奔向繡語。眼見陳王世子手中的劍在繡語的喉頭施力壓出一條血線,他這才釘了腳步。
我看著繡語隆起的肚子,心想這便是他失常的原因了,他的孩子…
“小語。”硯山看也沒看貼在繡語身後的男人,一雙眼睛只是盯著妻子,似乎在等待什麼。
繡語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露出慘淡的笑意,“祈默,你可知我與師兄三年來從未有過夫妻之實…”
“語兒?”
下一刻硯山驚駭的雙眼嚇著了我,等我轉過頭繡語已沒和身後的人貼在一起,陳王世子手裡舉起的短劍正滴著血,而向前跑出的繡語,頸間正湧出一道血泉。我伸手摸了摸濺在臉上的幾點東西,久久反應不過來這究竟是什麼事兒。
“語兒——!”
“小語——!”
兩聲嘶吼同時震動耳膜,拿著血劍的世子被家臣攔住,硯山則接住了妻子墜落的身體。
繡語撲進丈夫懷裡,枯瘦的雙手死命抓住他的衣襟阻止他前行,然後扭過頭連聲大喊,“走,走——走啊————’每喊一聲喉嚨的血泉就噴高兩分。
陳王世子似乎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瞥見手中染血的劍想也不想便朝心臟刺去。身邊的家臣搶先一步打落他的劍,架著他跳進身後冰涼刺骨的河水。
沒有硯山的命令,六侍衛和他們身後的百名屬下並不敢擅行動,連阿黍也呆愣著沒有上前阻撓。直到看見陳王世子被拉上大船,繡語才鬆開硯山浸血的衣衫。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三十三(2)
“小語…”硯山用手緊緊捂住那道灼人的血泉,往日木板一樣的臉此刻褶皺變形得厲害。
“我的罪…罪孽太…太深…”從口中咳出的血令繡語遲遲說不完整一句話,“惟有以死來謝…早想向師兄…向師兄謝罪…只是無顏以對…”
硯山一下下搖著頭,“你是我的妻,你說,我會放他走。”
繡語愣住了,半晌後像是明白了什麼,使勁掰開他壓在脖子上的手,困難地擠出一個笑容,“讓這血洗…洗淨…不潔的我…來生…來生我乾乾淨淨做你的妻…”
早想贖罪,來生…“你從來,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這個孩子是嗎?”
“娘娘…”
我走到血衣女人跟前,蹲下身輕撫摸著她的肚子,“孩子,你沒想過要‘他’,一開始就沒有…”
那時她說‘最後’為師兄做一件事,她說有了孩子沒什麼可喜的,瘦如骨柴、刀口舔血這般不愛惜身體,因為她從未想過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活著,即使她沒有和祈默一塊兒叛逃。
“他不該…不該來到世上,娘娘…放…放心,黃泉路上我會…一直陪著他…去給他找個好…人家…”
耳邊嗡嗡的聲音令人討厭,我捂住耳朵嘶喊起來,“我管他是誰的!他生在你肚子裡就是你的!他是你的孩子啊!你殺了他!那是你的,你的孩子啊———你殺了他———你殺了他————”
好冷,這風、這雨、這雪冷死人了…
※
我打擾了硯山和妻子的相聚令他感到不悅,他甩手將我推到一旁繼續和妻子說著話。回想前事一切變得清晰起來,原來這個男人不是不愛,只是把這愛埋得比海還深。
可看著他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