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傳統的一系列迎親習俗全都免掉,知禮性子冷淡,為人老成,自也不屑像其他家那樣,忤在大門口唸幾句詩來為難新郎官。知廉原本打算擺擺舅子威風,可惜卻被林氏給拉到別處做事去了。林氏何氏倒呆在如善的屋子裡,一個折被一個理床單,紛紛說了些應景的喜氣話,並未按習俗,故意為難新郎官,所以迎親隊伍很是順當地把新娘子接了出來。
穿戴一新的如善,頂著紅頭蓋子,在婆子的挽扶下,跪拜了方敬瀾夫婦,方敬瀾目光復雜地念了句“孝順公婆,不得任性妄為”,李氏斜著雙眼,說了句“好自為之”,然後如善被知廉背出方府,上了花轎。
待迎親隊伍遠去後,李氏總算吁了口氣。很好,按著份例與如善準備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幾乎都是官中所有。在京城官宦之家,不算越矩,也不算寒磣,以如善庶出的身份,及方敬瀾三品的官位,嫁妝剛剛夠好。雖然有好些只是虛抬,但那又如何,庶女再是高嫁,總不能越過嫡女去吧?
並且,方家也不是鐘鼎鳴食之家,能有這些嫁妝,也已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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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李氏如美都不看好如善在豫郡王府能有多大生存空間,但,如善的回門禮卻是風光且熱鬧的。
一襲大紅真絲織金鸞鳳雲紋廣袖華服,衣裳下襬及裙裾下襬都繡有挑金線雉雞紋案,規整的朝天如意髻上簪著亮晃晃的五鳳朝陽金絲鑼珠鑲紅寶石的大鳳頭釵,耳墜紅寶石滴珠嵌赤金流蘇耳環,胸前垂掛著雙魚送吉赤金瓔珞紅寶福鎖項圈,腕子上各套了一對金亮亮的龍鳳金鐲,如善這一身打扮,不可謂不華麗,整身金光耀眼,富貴堂皇。
李氏看得眼都直了,暗自恨道,這善丫頭這身衣裳是什麼時候趕做的?豫郡王妃很不待見她,哪會送她如此華麗的衣裳。若是在孃家趕製的,方府三品官兒,這織金鸞鳳衣裳及五鳳朝陽鳳凰株叉可就大大越制了呀。
如善與李掠一併向老太君及方敬瀾夫婦磕頭行禮,老太君神色淡淡的,不過倒也穿得精神。方敬瀾仔細打量了李掠,一身大紅繡暗紋蟠螭蜀錦長袍,頭戴青金雙色紫金冠,倒也唇紅齒白,玉樹臨風,與如善站到一塊,一個嬌媚,一個俊逸,倒也般配,並見李掠諸多維護如善,先前那氣惱鬱積的心總算稍稍撫平了些。
但李氏可就不一樣了,見著如善這一身穿著,及李掠文質彬彬的又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世家公子氣息的談吐,心裡氣堵得厲害,先前的得意勁兒早已跑到呱哇國去了,斜著一對眼,語氣陰陽怪氣的很,“世子,我家如善,還令你滿意吧?”
李掠身份不比尋常,李氏再是嫉恨,也不敢亂了分寸,是以話語綿長,帶著五分不甘及五分嫉妒。但語氣卻是輕柔。
李掠望瞭如善一眼,如善嬌羞掩面,白裡透紅的臉蛋上閃過一抹羞澀與紅暈。
一旁的如美看得火起。
李掠拱手道:“如善知書知理,溫馴柔軟,又胸懷豁達,識文斷字,女婿最是滿意不過了。”
其實,拋開個人恩怨不談,如善確實生得美,與張姨娘一樣,柳眉杏眼瓜子臉,全身上下無不透著股嫵媚勁兒,見慣了美色的李掠被吸引也是再尋常不過。
如情是這樣想的,但如美卻是一肚子窩火了,左看橫看都看如善不順眼,她盯著如善身上的衣裳,故作驚訝道:“咦,二姐姐,你這身衣裳,好生氣派。是你自己帶過去的嗎?”
如善理了理身上的織金鸞鳳雲紋錦裳,笑得很是端莊,“這是世子特意替我趕做的。”在李氏母女齊齊變色的目光下,慢悠悠道:“世子說,我的陪嫁衣裳全是些半新不舊的衣裳,做工布料也都是下乘的,恐穿了有侮世子妃的身份,所以……”她嬌羞地望了李掠一眼,女兒家的嬌態一攬無遺,“所以世子這才特意讓人替我趕製了十二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