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史進也聽得不耐煩起來,酒勁上湧時,拍桌子怒喝道:“賊和尚,這肉我們先買了,你待強搶是怎的?”那和尚跳起身到了店外,口裡道:“你這鳥男女,俺好些時不曾拽拳使腳,覺道身體都睏倦了,正愁無人解乏,你敢出來與我使幾路看麼?”
史進也是大怒,去了外裳也跳出店來,指著那和尚怒道:“賊和尚,是你自個兒討打!”說罷兩個便在店外,你一拳、我一腳的打鬥了起來。
那和尚長得肥大粗壯,出拳穩準狠重,拳拳力道都似有千鈞,史進展開玉環步與他拆解,兩個翻翻滾滾的鬥了三十餘合不分勝敗。史進越鬥越覺得這和尚眼熟,肚裡尋思道:“這和尚音容好熟。”便跳出圈子問道:“兀那和尚,你的聲音好熟,你姓甚?”
那和尚鬥到酣處,也正暢快時,只道:“俺且和你鬥三百合,卻說姓名。”史進大怒,又上前來,兩個又鬥十數合,史進暗暗的喝采道:“好個莽和尚。”又鬥了四五合,店裡卻傳來三娘銀鈴般的笑聲道:“你們哥倆可都累了?再不來時,香肉都被我吃盡矣。”
兩個住了手,都跳出圈子外來,回頭看時,只見扈三娘坐在店中窗邊座頭,吃肉喝酒,只看著兩個發笑。兩個回頭再細看一眼,史進便問道:“你端的姓甚名誰?音容好熟。”那和尚道:“灑家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前提轄官,只因殺得人多,自願出家,法號智深,俗家姓魯,便喚魯智深!”
說姓名畢,扈三娘卻笑道:“魯提轄,你還沒認出我們兩個來麼?”魯智深再細看一回,哎呀一聲道:“原來是扈官人與史大郎!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當下魯智深與史進剪拂了,同到店中坐定,三娘也上來見禮,但見兩個打得一身臭汗時,又笑了一回。
時值冬末,天色還是寒冷,三娘燉的狗肉自有炭爐煨熱,教店家燙了酒來,三個便大吃起來。只見那魯智深只顧撈肉來吃,看這模樣倒似幾年未得吃肉一般,三娘笑道:“魯提轄,瞧你這般樣子是離不了酒肉的,如何做得那和尚?不如與我師兄弟兩個一同行走江湖,豈不快哉?”
魯智深瞪圓了眼睛道:“灑家落難時,蒙人收留,既然已經摩頂受戒,自要聽命的,豈能言而無信?”三娘道:“也倒是,自從與提轄渭州一別半載,不想提轄卻做了和尚。”史進也問道:“正是,適才都認不出哥哥來,卻是緣何做了和尚?”
當下魯智深一邊吃酒肉,一邊將出家之事說了。原來魯達逃離渭州後,在江湖上亂撞了四五十日,這天到了代縣卻遇上金老父女。自從金老父女得魯達與三娘救了,本欲要回東京去,又怕那鄭屠派人趕來,便隨路望北來,撞見一個京師古鄰,來這裡做買賣,就帶金老父女到代州,就與那金翠蓮做媒,結交此間一個大財主趙員外,養做外宅,衣食豐足。金翠蓮常常感念魯達、三娘大恩,後來撞見了魯達,便收留在莊上。後來那官司發作,公人早晚來探問,那趙員外便指引魯達上五臺山文殊院做了和尚。
聽完魯智深的話後,三娘嘆道:“可惜了提轄與金翠蓮一段好姻緣。”魯智深卻嘆口氣道:“自有緣法,不作他想。”跟著問道:“官人你兩個緣何到此?可曾尋得師傅?”當下三娘與史進也將在延安府及出征之事說了。
魯智深一拍大腿道:“哎呀,但要是還在軍中時,早晚便能與官人、大郎一同出陣廝殺,豈不快哉?只可惜了灑家這一副好身手。”三娘暗道:“要不是你非要打人出氣,也不會落到今日。”
魯智深又嘆道:“早晚在寺中不得出來,西北有偌大之事,灑家竟也不知。”說來不覺焦愁起來,三娘、史進兩個勸了一回,魯智深才放開懷抱來。
卻說三娘那鍋香肉不知放了什麼料,端的香氣四溢,三人都是大快朵頤,魯智深更是大碗酒只顧將來吃,吃得口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