澆在地頭,只揚起一沉水汽,很快又幹得透了。
一個老農躉了挑擔,一屁股坐在地頭,破口大罵道:“賊老天,你要懲罰便去濟州府裡那女官兒,欺負俺們老百姓算什麼本事?”另一個老農嘆口氣勸道:“柳三,你也別怨天怨人的,天時不利,怎能怪到女宣撫使頭上?”
那柳三哼一聲道:“你沒聽過嗎?都傳說是因為那女宣撫使逆天而行,強開藩鎮,什麼牝雞司晨,方才惹得天怒人怨,因此方才有此大旱降下。”那老農急忙瞪眼道:“胡說八道,柳三你這骯髒落破戶,年初分地、領耕具、種子之時,把女宣撫使捧得天上有地下無的,這時候怎麼又埋怨上了?!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那柳三白了那老農一眼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陳二可是村裡白蓮教的信眾,我就是說了又如何?你去鎮守府出首啊,說我罵了女宣撫使!”
兩人爭執起來,旁人都來相勸。不遠處也是一身男裝打扮的陳麗卿聽了,憤憤不平的道:“這些鄉間蠢漢,都不念你的好,稍有挫折,便只顧望你頭上潑髒水!”
三娘拍拍手起身,淡淡一笑道:“由得他去,四時變化,豈能時時風調雨順?我今日微服來此,便是看看各地救災情形。這東平府地方官吏救災不力,應當嚴懲!早在一個月前,工務司就下令,著地方疏浚水利,以便灌溉,謹防天旱。適才我看了這村裡的水利溝渠,許多都荒廢了。還有便在十天前,東平府已經撥下救災糧款,並曉示各地百姓,今年夏收免錢糧,怎麼這些農人好似還不知道一般。”
陳麗卿道:“待我去問問。”三娘微微一笑,輕輕拉了拉麗卿玉手道:“我倆一起去。”麗卿笑著應了一聲,這幾天來,兩人微服私訪民間,倒也其樂融融。
自從新政之後,山東路上下皆是一派欣欣向榮,但入夏以來,天氣乾旱,旬月滴雨未下,這給新政蒙上了一層陰影。便在十數天前,各地錦衣衛、白蓮教密報不斷傳來,都言坊間因天旱無雨,開始流傳謠言,直說這是上天怪罪下來,說什麼一介女流做官,便是逆天而行,因此降下災害來懲罰。
三娘聞報後,公孫勝等都言須得救濟一二,挽回民心,否則山東路方才開鎮,於推行新政不利。早在初夏,公孫勝便算得今歲夏旱,因此鎮守府也早就頒佈政令,要各地疏浚水利,以便灌溉,有些地方做得好,有水利溝渠引水灌溉,到不至於太過乾旱,但東平府卻是山東路乾旱得最厲害之地,因此三娘與麗卿兩人便微服私訪至此,來體察民情。
但接連看了幾處村坊,各處水利溝渠多半荒廢,再問鄉農,官府有無組織疏浚修復水利溝渠,許多都說官府不曾疏浚。因此三娘暗自恚怒,若是再問得連減免夏收錢糧的政令,坊間鄉農都不知道的話,那東平府的人就該好好懲戒一番了。
三娘與麗卿走上前去,朝幾個鄉農略略拱手,幾個鄉農見兩人衣飾華貴,急忙回禮。三娘問道:“借問幾位,這天旱如此,官府可曾出榜免夏收錢糧?”
幾個鄉農聞言紛紛咒罵起來,那柳三搶著罵道:“什麼新政官府,俺聽說隔壁東昌府就免了夏收錢糧,還發救濟錢糧下來,俺們這裡非但不見什麼救濟錢糧,便連免夏收錢糧的政令榜文也不見。”陳二也罵道:“俺也聽聞了,左近州縣都在領救濟米糧,俺們這裡一粒糧食也不見!”
三娘越聽臉色越黑,便在此時,只見幾名皂衣官差趕將過來,為首一個大聲喝道:“爾等聽著,還有半月便要開時征剿夏收錢糧,趕快準備,否則誤了征剿期限,小心你們的皮肉!但誰敢拖欠,老爺那裡有的是殺威限棒伺候!”
那幾個官差凶神惡煞,柳三不服,站起身罵道:“聽聞隔壁州縣都免了夏收錢糧,為何俺們這裡還要徵繳?”那官差獰笑道:“便是有爾等這些刁民在此,妖言惑眾!知道俺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