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澤沒有騎士,”玖健說。
“沒有浮在水面上的騎士,”她姐姐糾正,“只有沼澤裡的死人。”
“沒錯,”玖健說。“安達爾人、鐵民、佛雷家族和其他傻瓜,所有妄圖征服灰水望的狂徒,沒一個找得到它。他們騎入頸澤,卻再也出不來,遲早會撞入沼澤,被沉重的鋼鐵拖著沉下去,淹死在盔甲之中。”
一想到水下淹死的騎士,布蘭不禁打了個冷戰。但他並不害怕,他喜歡冷戰的感覺。
“曾有一位騎士,”梅拉說,“他的故事發生在‘錯誤的春天’。人們稱他為‘笑面樹騎士’,他也許是個澤地人。”
“也許不是。”玖健臉上點綴著斑斑駁駁的綠影。“這故事布蘭王子肯定聽過一百遍了。”
“沒有。”布蘭說。“我沒聽過。就算聽過也沒關係。有時候老奶媽會反覆講以前說過的故事,如果那是個好故事,我們就不介意。她常說,老故事就像老朋友,得時不時拜訪。”
“沒錯。”梅拉揹著盾牌行走,偶爾用蛙矛撥開擋路的樹枝。正當布蘭以為她終究不會講故事時,她開了口,“從前有個好奇的男孩,住在頸澤裡,他像所有的澤地人一樣矮小,也一樣勇敢聰明而強壯。他自小打獵、捕魚、爬樹,學習族人所有的魔法。”
布蘭差不多可以肯定自己沒聽過這個故事。“他做不做玖健那樣的綠色之夢呢?”
“不做,”梅拉說。“但他能在泥沼下呼吸,在樹葉上奔跑,只需低聲輕語,就可以把土地變成水,把水變成土地。他能跟樹木交談,能隔空傳話,能讓城堡出現或者消失。”
“希望我也會,”布蘭憂鬱地說,“他什麼時候遇到樹騎士的?”
梅拉朝他扮個鬼臉。“如果某位王子肯安靜的話,很快就遇到了。”
“我只問問而已。”
“這個男孩學會了澤地所有的魔法,”她續道,“但他還想學會更多。你知道,我們這個民族鮮少背井離鄉,因為身材的關係,有些人會覺得我們古怪,對我們不大友善。但這男孩比多數人都膽大,有一天,當他長大成人的時候,他決定離開澤地,去造訪千面嶼。”
“沒人去過千面嶼,”布蘭反駁,“那裡有綠人守護。”
“他正是要找綠人。於是他和我一樣,穿上縫青銅片的襯衫,帶上皮革盾牌和一支三叉捕蛙矛,劃一條小皮艇,順綠叉河而下。”
布蘭閉上眼睛,試圖想像那個人如何乘小皮艇前進。在他腦海中,那澤地人看上去就像玖健,不過年紀更大,更強壯,而且穿著梅拉的衣服。
“他趁夜穿過孿河城,以避開佛雷家,等到達三叉戟河,便爬上岸來,把小艇頂在頭上,開始步行。他走了好多天,才終於到達神眼湖,這時又把小艇放進湖裡,朝千面嶼駛去。”
“他遇到綠人了嗎?”
“遇到了,”梅拉說,“但那是另一個故事,而且不該由我來講。王子要聽的是騎士嘛。”
“綠人也不錯啊。”
“是的,”她承認,但沒有再說他們的事。“整個冬天,那澤地人都留在島上,但當春天到來,他聽見廣闊的世界在呼喚,知道是該離開的時候了。皮艇仍在老地方,於是他跟島上的人們道別上路。他劃了又劃,直到看見遠處湖岸邊矗立的塔樓。越劃越近,塔樓也越來越高大,最後他意識到這一定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堡。”
“赫倫堡!”布蘭立刻反應過來,“那是赫倫堡!”
梅拉微微一笑,“是嗎?在它的城牆下面,他看到五彩繽紛的帳篷,鮮豔的旗幟在風中飛舞,全副武裝的騎士們騎在披掛鎧甲的馬上。他聞到烤肉的香味,聽到笑聲和傳令官嘹亮的喇叭。一場比武大會即將展開,全國各地的勇士們都來參與。國王帶著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