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逐漸變涼,詹姆睜開眼睛,發覺自己不由自主地盯著右手的斷肢。正是
它,讓我成為弒君者。山羊剝奪了我的榮耀和恥辱,留下什麼?我現在是
誰?
妞兒擺出一個可笑的造型,雙手牢牢抓著毛巾,靠在胸前,一對粗壯的白皙大
腿從下面伸出來。
“我的故事讓你無言?另U啊,罵我,吻我,說我是騙子。有點反應。”
“如果這是真的,為何無人知曉?”
“御林鐵衛發誓守護國王的秘密,你要我背棄誓言麼?”他笑了,“你以為高貴的
臨冬城公爵會來聽取我無力的解釋?好一個重榮譽的人,居然看著我就認定我有
罪!”詹姆打算爬出來,水已經涼了。“奔g良有什麼資格來評判雄獅?有什麼資格?”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斷肢掃到浴缸邊沿。
劇痛……澡堂上下顛倒。布蕾妮在他摔倒前抓住他。她的手又溼、又冷、又抖,
但總算還有力,她用意想不到的溫柔將他扶起。比瑟曦更溫柔。她一邊將他扶出浴
缸,他一邊想,雙腿麻木不仁。“守衛!”他聽見妞兒大喊,“弒君者出事了J”
詹姆,詹姆模糊地想,我的名字叫詹姆。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潮溼的地板上,守衛們、妞兒和科本關切地望著他。布
蕾妮還是裸體,不過她似乎暫時忘記了。“熱氣的緣故,”科本學土診斷。不,他不是
學士,他沒有頸鍊。“他血液裡還有汙穢,且營養不良。你們給他吃什麼?”
“蟲子、馬尿和灰漿。”詹姆回答。
“麵包、清水和麥粥。”守衛宣告,“而且他幾乎不吃,我們能拿他怎麼辦呢?”
“這我不管,你們得負責幫他洗澡、穿衣、帶到焚王塔,”科本說,“波頓大人等著
他共進晚餐,時間不多了。”
“把乾淨衣服給我,”布蕾妮道,“我來幫他梳洗更衣。”
大家都樂意‘巴任務扔給她,於是忙把詹姆抬起,坐到牆邊石凳上。布蕾妮拿來
自己的毛巾,又找到一個硬刷子,幫他搓洗。一名守衛遞來剃鬚刀,科本送來粗布內
衣、於淨的黑羊毛馬褲、寬鬆的綠上衣和衣結在前的皮背心。詹姆神志清醒多了,但
身體的殘缺無法彌補,靠妞兒幫忙,方才穿上衣服。“好呀,萬事具備,就差銀鏡對梳
)J女n婁。 ”
跟隨血戲班的前學士也為布蕾妮拿來乾淨衣服:褪色的粉紅綢緞裙服和亞麻
布內衣。“對不起,小姐,這是全城您唯一能穿進去的服裝。”
顯而易見,這身裙服是為手臂更苗條、腿腳更短、胸部更鼓脹的女人做的,漂亮
的密爾蕾絲無法掩飾布蕾妮面板上處處傷痕。總而言之,換上女裝的妞兒看起來滑
稽透了。她的肩膀比我寬,脖子比我粗,詹姆心想,難怪平時只穿盔甲。粉紅
也和她不配。一連串殘忍的笑話在詹姆腦海中成型,但他沒說出口。還是另U惹她,一隻手打不過。
科本端來水瓶。“這是什麼?”眼看無頸鍊的學士要他喝,詹姆問。
“用歐亞甘草泡的醋,混了蜂蜜和丁香。喝下去,您會多些力氣,頭腦清醒。”
“給我能長出新手的藥劑,”詹姆道,“我只要這個。”
“快喝,”布蕾妮嚴厲地說。他照辦了。
足足過了半小時,他才找到力氣站起來。與澡堂潮溼窒悶的暖意相比,外面的空氣像冰冷的巴掌。“大人要立刻見他,”守衛告訴科本,“連她也去。需要我揹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