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慈悲,凱特琳又是一陣眩暈。
“將近三百名騎兵,六百匹駿馬,就這麼在夜色中遁逃無蹤,”羅柏揉著太陽穴,王冠在他耳邊柔軟的面板上壓出了痕跡,“我們失去了卡霍城的騎兵部隊。”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諸神饒恕我。凱特琳雖不諳軍事,卻也明白羅柏此刻所處的困境。兒子暫時還擁有河間地,但他的王國北西南三面都有強敵環伺,而東邊的萊莎又躲在高山上,渾若事不關己。目前河渡口領主態度曖昧,導致三河地區也不鞏固,這下又失去了卡史塔克家……
“必須封鎖訊息,”弟弟艾德慕發言,“倘若今天的事傳到泰溫公爵耳中……天下皆知,蘭尼斯特有債必還。假如給他得曉,我們就只有祈禱聖母慈悲了。”
珊莎。凱特琳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柔軟的掌心,痛得她不禁握手成拳。
羅柏冰冷地看了艾德慕一眼。“你要我既當騙子,又當殺人犯,是嗎,舅舅?”
“我們無需說謊,只是什麼也別說。把那兩個孩子埋掉,在戰爭結束前,一句也不提。您想想,威廉是凱馮·蘭尼斯特爵士的兒子,泰溫·公爵的侄兒,提恩的母親是吉娜夫人,父親來自佛雷家族。如此看來,就連孿河城方面也半點不可洩露,直到……”
“直到讓死人復生?”黑魚布蘭登尖刻地說,“艾德慕,真相早就被卡史塔克家的人帶出去啦,要玩遊戲,我們已經晚了一步。”
“我必須公佈真相,並還予他們正義,”國王道,“這不僅是我欠他們的,也是欠他們父親的。”他盯著自己的王冠,沉暗的青銅與黑鐵長劍。“卡史塔克大人挑釁我,背叛我,我別無選擇,只能判他死刑。天殺的!真不知盧斯·波頓麾下的卡史塔克步兵知道主子被斬首後會作何反應,得立刻送出警告才行。”
“卡史塔克大人的繼承人正在赫倫堡,”布蘭登爵士提醒羅柏,“那是他的長子,從前被蘭尼斯特家在綠叉河畔俘虜過。”
“哈利昂,他叫哈利昂,”羅柏苦澀地笑笑,“國王應該瞭解自己的敵人,不是嗎?”
黑魚精明地望著主子,“您覺得他是您的敵人?年輕的卡史塔克會因此而與您為敵?”
“你什麼意思?我殺了他父親,難道他會感激我?”
“說不準。世上多的是恨父親的兒子,而您一刀下去,他就成了卡霍城伯爵。”
羅柏搖搖頭,“就算他心裡這樣想,也不會表現出來,否則無法約束手下。舅公,你不瞭解,他們都是北方人,北境永不遺忘。”
“那就饒恕他吧,”艾德慕·徒利勸道。
國王輕蔑地直視舅舅。
艾德慕在國王的瞪視下面紅耳赤。“我是說,饒過他的性命。陛下,我和您一樣恨他,他殺了我的人,可憐的德普剛從詹姆爵士給他的劍傷中恢復,便又遭此噩運。我們必須懲罰卡史塔克大人,這沒錯……或許,把他鎖起來……”
“作為人質?”凱特琳說。或許是個辦法……
“對,對,作為人質!”弟弟將她的思考當成了救命稻草,“告訴他兒子,只要保證效忠,就放過他父親的性命。您瞧……佛雷那方面,除非我甘願他隨便塞給我一個女兒,並替這老小子抬擔架,否則他根本不會鬆口。若再失去卡史塔克家,我們的事業還有什麼希望呢?”
“希望……”羅柏重重地喘了口氣,將黑髮從眼睛上撥開,“沒有羅德利克爵士的訊息,沒有瓦德·佛雷的答覆,鷹巢城方面更是從無回應,”他向母親傾訴,“你妹妹到底會不會答覆?我到底要給她寫多少封信?我簡直不能相信派去的信鴉連一隻也沒有抵達。”
兒子需要慰籍,需要確認一切都好,對此凱特琳非常明白,但他不僅是她的兒子,更是她的國王,國王需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