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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烏鴉在籠外,拍打著欄杆;人在裡面,至死方休。檸檬皺眉勒住韁繩,“怎麼回事?”

“正義的制裁,”水池邊的婦人回答。

“哦,你們的麻繩不夠用了?”

“威爾伯特爵士下的令?”湯姆問。

一個男人苦澀地笑道:“威爾伯特爵士一年前就給獅子宰啦。他兒子們追隨少狼主,去西境養得肥肥的,怎會在乎我們這幫賤民?抓住狼仔的是‘瘋獵人’。”

狼。艾莉亞一陣冰涼。是羅柏的人,我父親的人。她不由自主地騎向這排籠子。柵欄裡的空間如此狹小,被囚禁的人既不能坐下,也不能轉身,只能光著身子站立,暴露於陽光和雨露之下。頭三個籠子裡的人已經死了,食腐烏鴉吃掉了他們的眼睛,空空的眼眶注視著她。第四個人在她經過時動了起來。他嘴邊長滿凌亂的鬍鬚,其中都是血和蒼蠅。當他開口說話,蒼蠅便一下子飛散開來,圍著他的腦袋嗡嗡作響。“水,”嘶啞的聲音說,“求求你……水……”

隔壁籠子裡的人聽見聲音,也睜開眼睛。“這兒,”他道,“這兒,我,給水。”他是個老人,灰色的鬍鬚,禿頂上佈滿斑斑點點的棕色老人斑。

老人後面又有一個死者,紅色的大鬍子,一條襤褸的灰繃帶纏在右耳和太陽穴上,最可怕的是兩腿之間只剩一個結了棕色硬痂的洞,裡面爬滿蛆蟲。再往後是個胖子,鴉籠如此之小,無法想象當初他們是如何將他弄進去的。柵欄痛苦地壓進他的肚子,皮肉則從鐵條間鼓出來,終日曝曬使他從頭到腳都灼成了鮮豔的紅。當他移動時,籠子一邊搖晃,一邊吱嘎作響。艾莉亞看到他面板上蒼白的條紋,那是被鐵條遮擋住陽光的地方。

“你們是誰的手下?”她問他們。

聽見她問話,胖子睜開眼睛。眼睛周圍的面板紅得如此厲害,以至於艾莉亞聯想到漂浮在一碟鮮血之上白煮蛋。“水……喝水……”

“誰的?”她又問。

“別管他們,小子,”鎮民告訴她,“不關你的事。你走你的路。”

“他們幹了些什麼?”她問他。

“他們在翻鬥瀑砍死八個人,”他解釋,“說是要找弒君者,找不到,就開始強暴和謀殺。”他用大拇指比比那具本該是命根子的地方卻爬滿蛆蟲的屍體。“那傢伙肆意下流,罪有應得。好啦,快走吧。”

“一口,”胖子朝下面喊,“行行好,孩子,就一口。”老人抬起胳膊抓住欄杆,他的籠子劇烈搖晃起來。“水,”鬍子裡滿是蒼蠅的人喘著氣說。

她看著他們骯髒的頭髮、凌亂的鬍鬚和通紅的眼睛,看著他們因乾渴而開裂出血的嘴唇。他們是狼,她心想,和我一樣。這就是她的族群嗎?他們怎可能是羅柏的手下?她想揍他們,狠狠地揍他們;她也想哭喊。所有的北方人——不論死活——似乎都期盼地瞧著她。老人從鐵柵杆間擠出三根指頭,“水,”他說,“水。”

艾莉亞從馬上一躍而下。他們傷害不了我,他們都快死了。她取出鋪蓋卷裡的杯子,向噴泉走去。“想幹嗎,小子?”鎮民叫道,“不關你的事。”她渾不理會,將杯子舉到魚嘴邊。水濺到手指和衣袖上,但艾莉亞沒有動,直到杯子灌滿。當她返身走向籠子時,鎮民過來阻止,“離他們遠點,小子——”

“她是個女孩,”哈爾溫說,“別碰她。”

“沒錯,”檸檬說,“貝里伯爵不會贊成把人關在籠子裡,活活渴死。你們幹嘛不學正派人的樣,送他們上吊呢?”

“他們在翻鬥瀑做的,可不是什麼正派人的事!”鎮民衝他吼。

柵欄之間的空隙太窄,無法把杯子遞進去,好在哈爾溫和詹德利過來幫忙。她踩在哈爾溫併攏的雙手上,躍至詹德利肩頭,然後抓住籠頂柵欄。胖子仰臉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