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少白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穿好了軍裝,扎住皮帶,連帽也戴得端端正正了,這才走到她的面前,單膝跪地,認真說道:“蕭遙,我樓少白,此刻用一顆最真摯的心,向你求婚。嫁給我吧!”
蕭遙忍住鼻端的那股酸意,微微吸了口氣,看著他握住自己的左手,將那枚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
戒指有些大,戴上去後鬆了些。樓少白微微嘆了口氣,有些慚愧地抬頭看她:“蕭遙,以後我會給你換個鑲嵌鑽石的求婚戒……”
蕭遙笑了起來,將他拉起,輕聲道:“天下最昂貴的戒指,在我心中也永遠比不上這一枚你用彈殼親手做出的戒指。我會把它一直戴著,戴在離我心臟最近的左手無名指上,因為那裡流著的,是愛的血脈。並且,少白,我之所以來到你身邊,更重要的是我也有和你一樣的報國之心。既然到了這時代,我就屬於這裡。我想陪著你和你一道迎接最後的勝利。你沒有權利阻撓我投身這時代洪流的決心。走吧,帶我去看看需要做手術的傷員。剛才聽張毅說,很多傷員無法轉移到後方繼續救治。”
蕭遙一邊說著,一邊手朝衣物伸了過去。
樓少白怔怔望她,一動不動,突然搶過她的衣服,仔細地一件件替她穿好,直到最後一隻鞋襪。
“走吧。會很辛苦。但將士們會永遠感謝你,我也是!”
樓少白牽她手走出去的時候,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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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五年,抗戰進入了尾聲,法西斯集團大勢已去。就在這一年的七月,鐵血派人物,原國軍江北戰區集團軍司令樓少白將軍以健康之由,上辭請退,一時引發國人側目。這本該是各路人馬爭相邀功的微妙時刻,他卻在正當壯年之時堅決請去,叫人捉摸不透。一番假意挽留之後,老頭子親自手書“國之棟樑,軍之楷模”八字橫幅相贈,一時傳為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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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太平洋女神號豪華遊輪上,蕭遙和樓少白相依立於輪舷之上,其實碧水青天,沙鷗翩翔,海風大吹,拂動蕭遙衣袂髮腳,兩人翩若天上神仙眷侶。
“我本就非老頭子一手培植的親系,他好容易拔除了我這眼中釘,除了手書,竟還不忘贈我一萬洋元安家費,真是夠大方的……”
樓少白西裝革履,手扶蕭遙腰身,低聲說笑,顯見心情極好。
蕭遙忍不住捂嘴輕笑,笑過後望著大洋之東的茫茫盡頭,把頭靠他肩上,微微嘆道:“一晃幾年沒看到晨晨了,不知道她現在什麼樣子……”話說完,半晌不見身邊的丈夫應答,抬眼望去,見他臉上竟彷彿隱隱有緊張之色,略一想,便明白了過來,伸手輕輕擰了下他腰際,笑道:“昨晚我是逗你玩的,你還當真啊?晨晨看見你,高興都來不及,哪裡會給你使臉色。再說你不是還給她帶了禮物……要是她看不上你,你再拿禮物行賄就是……”
她肌膚面目仍姣好,不遜當年,眉梢眼角更增幾分歲月過後的韻味,此時說話帶了幾分愛嬌的口氣,更顯嫵媚。樓少白怔怔看她片刻,忍不住心中一動,也不管船頭還有別人,一下把她抱了起來。
“你幹嘛,快放下我。”
蕭遙見邊上的人看見了紛紛露出笑容,有些尷尬,急忙小聲抗議。
“我突然想到,要是給晨晨送個弟弟當禮物,她一定會更高興,趁還有些日子才到,趕緊努力去。 ”
樓少白附她耳邊,笑著低聲道。
蕭遙大窘,心中卻如浸了蜜般甜美。
檀香山就在前方,靜靜等待著她和穿越了百年才得牽手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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