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年,如果……如果此時是他,怕不會這樣對自己吧?
小元不想哭,他想笑,但臉旁的緞枕一片溼濡。
他不知男人何時停止了入侵,又入侵了幾次,他只覺得倦,倦得連抬起指尖兒都困難,想睡,大腦卻可怕的清醒,身體像塊被揉皺的破布,再也熨不平了。小元費力地抽動著身子,妄想將自己從男人的執拗中解脫出來,但醉眠中的男人就像是一座山,死死地壓在他的血肉之上。
小元伸直胳膊夠向軟塌裡側,從錦褥中摸出一個碧色琉璃小瓶,開啟倒出一丸硃紅的藥粒吞入口中,然後滿足地閉上雙眼,沒了這藥,真不知該如何度過一個個漫漫長夜。
疲倦的意識漸漸模糊,身體奇蹟般的變得輕靈自由,竟緩緩上飄脫離了身上強壓著的肉山,浮立於半空,茫然無措,天地如此浩廣,小元竟不知哪裡是他的容身之處。
一晃眼,似又回到幼時錦州的寢殿,看到五六歲時的自己,一個人縮在殿角的暗影裡,孤苦的燈燭在巨大的石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扭曲晃動,像夢魘裡的鬼魅。那個服侍他的啞巴宮侍皺著一張核桃老臉,將他抱起來,放在膝上輕輕搖晃,又從衣襟裡摸出一個石刻小人塞到他的手中,用力闔上他的小手,緊緊攥著,嘴巴里發出咿咿呀呀的怪聲。
意識引領著肉身緩慢漂浮前行,彷彿扯著一個影子,小元勾唇欲笑,可真實的自己還被男人死死地扣在懷中,嵌在塌褥上,也變成了一朵錦線刺繡的花,開至荼蘼,杳無生氣。
啞巴老僕早已死在父王的劍下,只為了那個石刻小人兒,粗糙的看不太出模樣,但他知道,從把它握在手中的那一刻起,小元就清楚的知道,那是孃親,那是他孃親的模樣。如今,連這個石頭小人兒也沒了,掉入蒼淵杳無蹤,還有那個少年,有著痛惜的目光,拼儘性命握住他的手,他從未被人這樣把握過,他也從未被人那樣注視過。
小元的眼睛輕輕闔上,這藥真好,心裡淺笑,所有清醒時不敢想不能想的事情,那些不敢去不能去的地方,都在意識昏聵時達成所願。可為什麼,為什麼他生命中僅有的一點點亮光也被奪走了呢?在徹底陷入黑暗時,小元拼命地嘶喊詰問,可其實,他的嘴唇只輕輕蠕動了一下,便被男人壓在肩下了。
第二卷:為你,攬長風,牽星飛翔!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正午時分,烈陽高懸,正是仲夏季節,北方夏日的陽光滾錦流火似的潑灑在天地間。夏都東安宮城翎坤殿中,卻依然是一片靜謐森涼,殿角四處擺放著雪瓷小鼎,內建冰塊,渺渺冰氣浮游上升,一路將炙悶的空氣卷攜而去。
端午坐在紗幔低垂的塌邊,隨手開啟塌案上的碧玉海棠香爐,丟進去一把玉簪香片,倏地,縷縷清甜的淡香氤氳而出,飄向煙紗籠罩的帳頂,
“端午,什麼時辰了?”衛無暇斜身躺在榻上,聞到玉簪香氛,肩頭略抖,輕聲問著。
端午拿起團扇為她扇著風涼,“娘娘,剛過未時,你再歇歇吧。”
衛無暇卻一翻身慢慢地坐起來,眉頭微蹙,——歇息?對她來說最奢侈之事便是歇息了。
大夏已連續數代子嗣薄弱,從文帝的曾曾祖始,便一直是一脈單傳,這對帝王之家絕非吉兆,但幾代帝王雖廣置後宮也依然如故,連皇女都寥寥無幾,傳至文帝,偏他情有獨鍾,專寵皇后無暇,竟連一個皇女也無所出。如此雖了卻了帝位相爭的人倫慘事,但如今華璃身體稚弱,每況愈下,卻仍然令衛太后焦慮不堪。
端午給她披上皺紗長帛,煙色輕紗上銀線繡著繁複的西番蓮花樣,輕籠在臉旁竟襯得那張臉無比皎潔。端午看得愣怔,不由心下嘆息,如此佳妙美婦卻再無良辰美景了。
小宮女早端了銀盆靜候一旁,盆中清水裡飄著一兩粒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