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攪動,但那股熱乎勁卻總差著那麼一絲一毫到不了身下,覺著自己被滑膩翕動的唇舌伺候著,悸動不已,卻仍是……仍是……,明浩擰起眉毛,戾氣倏地飛上眼角,
“……嗯……行了……”
就在雙安鬆口的瞬間,明浩抬腿一腳將他踹下睡塌,紗簾只輕抖了一下,好像剛被驅逐的只是一隻小貓兒,一隻隨時會被宰殺的小畜生。
夏曆九月初九,白露已過,惡狠狠霸佔糾纏了大華島幾個月的狂躁暑氣漸漸消退,奄奄一息地欲走還留,而寒涼的北風已悄悄地潛進酷暑的領地,摧枯拉朽般將炎夏逼走。
日暮時分,華灣碼頭附近的華灣船塢裡仍然燈火通明,幾百位工匠按照各自的分工,有條不紊地圍著一艘尖底闊面的大船進行著劈木、鉚弦、上油等各道工序,大船旁邊的沿海灘地上已經搭建了一座大型木質船排。小花兒坐在高高的瞭望樓裡,手裡捏著只炭筆,正在圖紙上勾勾畫畫,偶爾抬頭看看外面的作業情況,唇角微彎,滿意地笑了。
“什麼事這麼高興,自從你進了這個船塢,我還沒怎麼看到你的笑模樣呢。”
木梯上忽地響起花襲人漫不經心的聲音,不知何時他已悄沒聲息地上了塔樓,小花兒心裡一顫,炭筆掉在桌上,急扭頭看去,見那俊朗的人兒烏髮披瀉,身上裹著件單袍,襟口長而微敞,露出一抹瑩白光潔的肌膚,小花兒愣住,蹙起眉頭,
“你一向不喜拋頭露面,原來在坤忘山時十天半個月也不走出草廬一步,今天怎麼捨得出屋,跑到這裡來湊熱鬧?”
小花兒說完就轉身拿起桌上的炭筆,不再理睬老花,那花襲人不以為意,嘻然淺笑,走到桌前,砰地一聲把手裡的酒罈子撂在桌上,
“想你了唄,怎麼?不歡迎我來?”他一斜身倚著桌子坐下。
小花兒吊起眼角,餘光掃向他,似笑非笑,“我這個廟小,可裝不下你這尊大神,還是快快請回吧,”隨即眸光一轉,瞄到那個小酒罈子,不覺面上轉陰,緊抿唇角,不再說話。
花襲人探頭打量著他的神情,唇邊凝著的笑意更加清遠,——遠方,濤聲隆隆,海上升起明月,銀芒萬點,海潮眷戀地拍撫著沙岸,又萬分不捨地悄悄退走,留下一灘的星貝,都是點點離人淚。
“……我猜……你今天定想喝酒……”花襲人一口氣吹熄了燈燭,從懷中摸出兩個琉璃酒盅,月色下閃著琥珀色的幽光。
“……你……怎麼知道……”小花兒細聲問,看著花襲人拍開封泥,將酒倒入小盅,一股沉醉的花香泛起,繚繞不去,再看那酒盅,像一顆熱切的心,小心翼翼地掬著捧清淚,酒香侵入杯中,那心——已然沉醉,卻仍然傷悲,
“……因為我是你爹,自然知道。”花襲人曼聲回答,嗬地笑了,心裡說:‘因為我們都是同一類人,寧願躲在殼裡。’
“——你竟不遠萬里地將這酒也帶了來?”小花兒不置信地凝目看著老花,見他低垂著眼眸,秀氣的鼻翼輕輕翕動,
“這桂花釀藏了快兩年了,你都還沒有嘗過,我怎麼捨得丟下?”說著他就拿起面前的酒盅,抬眸看著小花兒,“——請!”微微拱手,一仰頭,袍袖半掩,將酒倒入喉嚨,一道火線直竄到心裡,——這酒就像人,很會行騙,越是馥郁香甜,越是凌厲傷人。
小花兒看著他秀長的脖頸上喉結微動,襟口處露出一點鎖骨,清晰又含蓄,不禁心口擰緊,別開眼,剎那間,思想起大興宮裡的那個人,——阿鸞,美好清澈如月夜,今日是他十四歲的生辰。
“……你要是想他……就去看看他……月色正濃……好風似水……送你去翔鸞……”花襲人喃喃地說著,又吞下第二杯酒,一點酒汁沿著他的唇角,脖頸滑下,隱隱地沒入襟口。
小花兒苦笑,酒不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