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他們都生活得很好,對他的恨意也已經隨時間風輕雲淡了,他知道,他當初的本意並不壞,甚至現在偶爾回想起以前那些事時,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而怕,是一直存在的。
在他心理崩潰的那段時間,他一直悉心照顧,專業的醫生找了一個又一個,從身體到心理全面治療,醫藥可以治好身體上的創傷,卻治不了心裡上的傷,是他自身意志太薄弱,悲傷、失眠與孤寂將他徹底打垮了。
那一天傍晚,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他一個人在陽臺上看最後一抹桔色被灰暗吞沒,沒來由的悲傷不已,腦子混混沌沌的,等感覺到腳疼時,發覺自己正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都是灌木叢,天已經黑了,正想著怎麼回家時,突然被人從身後撲倒,石頭般的強硬肉體壓在他身上,陌生的汗臊味和難聞的體味讓他幾欲嘔吐窒息,想叫喊掙扎,但已經很瘦弱的身體讓他無力抵抗,屈辱感幾乎滅頂。他想若自己就這麼死了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以前還覺得自己還有安樂和娃娃,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孤零零一個人無牽無掛,死了也沒什麼,但是絕不能以這種方式死。於是他使勁的掙扎踢打,可無縛雞之力的拳腳沒能讓身上的強硬肉體鬆開半分,他絕望了,衣服已經被剝掉,溫涼夜風也在凌遲他的面板,割開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深可見骨……
等到恢復意識時,他發現自己正靠坐在一間廢棄倉庫裡,身上披著一件眼熟的西裝外套,整體還算整潔,而在場的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人:沈破浪、單令夕、一個身材壯健的赤裸又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手腳被捆著,口中塞著一團布,鼻青臉腫的看不出原本面目,沈破浪一臉陰森的拿著一把軍刀在他身上劃,刀刃所過之處,鮮血噴薄而出,不一會兒便讓男人如浴血的魑魅般恐怖猙獰。
男人驚恐萬狀的扭曲著臉,眼球爆凸的無聲祈求,口中“嗚嗚”哀叫,但沈破浪連頭也沒抬,手上的刀依然如行雲流水般寫劃,最後停在男人的孽根處,比劃了一下,手起刀落,兩聲高低不一的叫聲同時爆出:痛苦沉悶的出自於昏厥過去的男人;驚恐懼怕的出自於他。
單令夕說男人沒得逞,一個撿廢棄的老人發現後叫人,幾個附近的工人幫忙把男人綁了起來,老人問你話,你告訴他頭兒的電話,然後我們就過來了,把這渣滓帶到這裡來處理一下。
他僵硬的沒再說什麼,但恐懼在當時已經埋下,不,或者在更早以前,他一直知道沈破浪是個冷酷的人,即使回家後他對他如往常一般溫和,但他的腦子裡總忘不了他下刀時漠然的臉,那張臉如此的森冷殘酷,幾乎讓他夜不能寐,時時被噩夢驚醒,夢中那男人一會兒變成安樂一會兒變成娃娃,而沈破浪卻在他們身上放血……
時間變成了痛苦的根源,折磨得他神思愈加的恍惚,人愈加的消瘦,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每天生活的意義在哪裡,似乎只為折磨,於是他想到了“死”、想到了怎麼“死”,他縮在自己的殼裡仔細的琢磨著“死”字。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懦弱,那時只是想找個可以費心費神的事來做,而“死”太深不可測太變幻無常,正適合當時的他,孰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已是行屍走肉,直到有一天夜裡,他被沈破浪壓倒在床上被狠狠侵犯,甚至之後的一段日子他也一直被他壓著,直壓得他忘了“死”,只想著怎麼才能逃離他的掌控……
他成功了,於是有了今天身體健康生活安定的蕭香,但是,一直以來對沈破浪的驚懼卻沒能隨時間流逝而消褪,在事隔兩年多後突然如此接近的此時,它如狂浪般席捲而至,讓他措手不及。
他笨拙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也還沒有充裕的時間來調節自己。
沈破浪抬起手掌覆蓋住他微微顫動的眼簾,掰開他緊抓被面的手,挪近,試著摟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