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餃子,老太太一個人幹掉了。倒真真是好飯量。
她問說:「您吃著還好?」
「好!」老太太擦著嘴,抿了一口茶,問說:「被撅回來了吧?」
林雨桐也不隱瞞,「珅哥兒跟嵐姐兒的婚事……我給退了。」
老太太眉頭皺的越發緊了,「你知道嗎?我這老婆子呀,活到這個歲數還沒死……靠的就是凡是儘可能的要弄的一清二楚。」
所以呢?
老太太伸出手,「扶著吧,我也去瞧瞧。」
卻不想,這邊才出門,就跟這姑侄倆走了個面對面。見了老太太,文氏噗通往下一跪,「祖母,孫媳有話要說。」
老太太看了林雨桐一眼,林雨桐又去看站在文氏身後,也還只是低著頭的嵐姐兒。
誰都沒說話。
好半晌,老太太才道:「起來吧,進去說話。」
林雨桐跟著,老太太沒叫退,她也就沒退。
文氏又要跪下,老太太就擺手:「有什麼話站著說也是一樣的,跪來跪去的,家裡沒那麼些規矩。」
「是!」文氏低下頭,手緊了松,鬆了又緊,「……我……我不知道話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講起。」
老太太沉聲道:「就從老二的死講起。」
文氏抬起頭來,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二爺他……是我對不住她……她是我見過的最有擔當,最男人的男人……他到底是怎麼死……我可以肯定的說……不是他們下的手……」
那是誰?
還有誰?
文氏歉意的看著林雨桐:「是太后!是皇后!」
賀家和許時念。
林雨桐不由的心痛難忍,「瓊姐兒?」
文氏咬牙:「……賀家上門,我就知道,這是對二爺的死,怕咱們家疑心到太后身上……這個親要是不做,那麼這一家子,就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為什麼?」為什麼太后要殺金仲威?為什麼許時念這個皇后也要殺金仲威?萬事總有緣由吧。
文氏的聲音帶著顫抖,幾乎站立不住,她坐在椅子上,卻像是陷入的某種回憶裡,「……說起來,這得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一年中秋,我跟著哥哥出門賞月。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去了城外的鎏金湖……在那裡,我邂逅了三個少年……」
「那一年,我十四歲……陛下十六,二爺十六,許時忠十七歲……十六的陛下還不是陛下,是個皇子,是個朝氣勃勃的少年,長的清雋英武,人也溫雅。其實,那個時候,我一眼就被二爺吸引了,但是他總是迴避我的視線……一來而去,我倒是跟還不知道對方真實身份的少年李昭熟稔了起來。那時候我不知道他是皇子,二爺是二爺。只知道他叫李昭,二爺叫李二,許時忠就許大……」
林雨桐就皺眉:「深閨中的小姐,怎麼就跟人家一來二去的熟悉起來了?」
文氏低頭:「弟妹許是不知道,文家的家風不酸腐,女兒家跟男兒一樣,讀一樣的書,受一樣的教導……時而,我也扮作書童,去私塾聽課。公爹……以前還不是公爹,是李昭他們的先生,他老人家一向是主張相容百家,因此,也願意叫這三人去別人家聽聽課,比比各家的長短。他們來文家聽課,才知道我們是見過的人……於是,就慢慢的熟悉起來……許時忠為人最是板正,從不多看我一眼。二爺也是刻意的迴避我……只有李昭,溫柔以待,那時候,才十四歲而已,情竇初開……也許是喜歡,也許是虛榮……後來,我就……在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把自己許給了他……」
林雨桐只覺得腦袋『咚』的一聲,像是被什麼砸到了一樣。千想萬想,誰也沒想到,文氏竟然曾經是康平帝的女人。
那金仲威不死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