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暉在很多方面,其實都受到桐桐的影響,且這個影響很大。比如,在銀錢上,他的認知裡從來沒有拋費一說,根深蒂固的認為,銀錢就得花在該花的地方。或者說『不做賠本的買賣』。
弘曆這個錢花的,叫弘暉看來是有些不值得的。南巡可以,但不必要的開銷,卻很不用。當然了,這對於一個平穩慣的帝王來說,這種方式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弘暉也希望有一點公正的眼光來看弘曆。就比如他現在的作為,太多的要求,有時候他也覺得像是一種苛責。正因為他做過帝王,才知道八旗到了一定份上,這個改革有多難,得面對多大的阻力。得改善滿漢之間的關係,又得付出多大的心力。可以說終其一生,他都在跟這些事磨纏。從古到今,任何一個改革者都需要有巨大的勇氣。可從古至今,改革者除管仲之外,得善終者有幾人?
改革,便意味著爭鬥。這是新與舊的鬥爭,是利益的重新劃分。一旦這大幕一拉開,那便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皇帝是什麼?若把這朝堂比作一艘船,那皇帝便是那個掌舵之人。在船工們不把勁兒往一塊使的時候,這條船就已經很危險了。等船上的船工分成兩撥三撥,有趁勢而起的,有固守不變的,有兩頭扇風的,有隔岸觀火的,然後一團混戰。這船就得在海上東倒西歪搖搖晃晃的走。那時候的皇帝還能想著享受?不翻船就不錯了。而這個搖搖晃晃的過程,便是改革的過程。作為這個掌舵人,需要冒的風險是巨大的。
當年的他,因為又皇阿瑪的護航,他敢開啟一次冒險的遠航,一路戰戰兢兢,但好在有驚無險。他是看到了弊端,不能裝作看不見。可弘曆的選擇不同。這個船工偷懶,他睜一隻閉一眼,只要還肯擺著用勁的架子,他就假裝看不見。然後很多個船工偷懶,然後好似大家本該就這樣一樣。船行的慢,沒關係,還有沿河那麼多的縴夫呢。不過是百姓多受點累,船平穩著就好。下面的人有多少問題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這條船得平穩,如此掌舵者才安心。至於之後……誰管呢?也管不了了。
這十五年來,他這麼做都不算是錯。年輕的帝王沒有人扶持的情況下,靠著左右的平衡而坐穩皇位不算錯。正因為這樣的做法叫他度過了最困難的時期,他便認為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這是認知上的錯誤。而朝臣,巴不得上面做的這位是個寬和之人。
於是,越是吹捧越是來勁。
一路行來,白日裡還罷了,大部分時間應該是批摺子的。可一到晚上,那就熱鬧了。沿途所過的,官府給安排的節目很豐盛。酒宴從入夜到子時。龍舟上燈火通明,照的半拉子江面猶如白晝。
弘暉每天都在做心理建設,可到頭來還是心疼的抽抽。一樣是阿瑪的兒子,為何差別這麼大?那麼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母親的教導有時候是無人可替代的。母親不僅是教導子女,她還是父子父女關係的潤滑劑。而自己的額娘,就很好的做到了這一點。
林雨桐將送過來的糕點遞給弘暉,「出來了就歇歇。一天到晚的皺著眉……」
弘暉拿著糕點沒吃,「額娘,買賣賠本了呀。」
「前頭賠了,後頭賺。」林雨桐就給他使眼色,「你問你阿瑪去!」
弘暉看了他阿瑪一眼,他阿瑪老神在在的,一口點心一口茶,手還隨著遠遠的傳來的絲竹之聲打著拍著。他突然反應過來,「這幾日怎麼的不見德海?」他明白了,德海被阿瑪派出去了。他一時沒有說話,緊跟著就明白了,「阿瑪要動江南?」
四爺挑了一塊口味最好的餵到兒子嘴邊,「事嘛,該做總要做的。太上皇這種皇,有兩種。一種是給你做太上皇,那是種種地溜溜鳥,就能安心過一天。可這個不成啊,你呢?現在出面管事確實是還不太方便。那正好,除了做一做教書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