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一早,她過來請安。還見到了只在傳說中聽過的皇瑪法。
皇瑪法笑著朝他招手,叫她近前去。她過去了,坐在皇瑪法邊上,瑪法抬手摸她的頭,只說了一句:「受委屈了。」
這一句話一出來,她的眼淚不知道怎麼的就下來了,然後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是孫女不懂事。」
「胡說!」大手溫暖又輕柔,「那樣的事你不用懂。」
不用多說,和婉篤定祖父知道她為什麼難過的。然後,她聽瑪法說:「你以後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德勒克若是不好,和離了便是。你才多大,以後瑪法給你找更好的。」
德勒克是蒙古巴林博爾濟吉特,如今德勒克被放在內廷行走,若不是看在和婉的面子上,弘曆也不會這麼優待他。
和離這話一說,和婉連哭也忘了。就這麼怔怔的看著她瑪法,然後不確定的再叫了一聲:「皇瑪法?」
四爺哈哈就笑,這孩子迷糊上來的樣子有五成像莫雅琪。早些年沒跟莫雅琪那麼親近……如今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了,更何況眼前的這孩子是孫女,小一輩人了。親近些也無妨。
和婉就覺得鼻子受力,等反應過來,不由的瞪大眼睛,她被皇瑪法刮鼻子了。
四爺卻起身,「這裡給你留個院子,有伺候的好的人就帶過來。這裡地方不小,你隨便轉,隨便玩。」他今兒還有的忙呢,起身了就跟桐桐道,「晌午叫人把飯送過去,我就不特地回來了。」
嗯!林雨桐應著,就送四爺出門。
和婉已經起身打算去送了,結果發現她要是跟著會不會多餘?因為祖母正往出送祖父,可祖父卻反拉著祖母的手。兩人低聲說著話。祖父說,「今兒還是想吃涼麵,天還是熱,吃點涼的爽氣。」祖母說,「晚上吧。面裡放蒜你下午沒法見人了。」
院子小小巧巧的這麼大點的地方,幾步路就到了門口了。祖母堅持送出去,祖父一路都拉著祖母的手。
這一刻她就想,這才是夫妻。沒有討好,沒有刻意,更不會見外。不像是額駙……躺的床的內側還是外側,都要先恭敬的問過她的意思。這麼想著,大概委屈的不止是自己,還有他吧。在自己的身邊,他不是男人,不是丈夫,而是一個被召來行房的工具。
林雨桐回來,見她怔怔的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似得。她拉著這孩子,「過來搭把手,看看園子裡的藥材去。」
和婉低頭,收斂了情緒,一路跟著。
「今兒得把這薄荷給收了。」林雨桐蹲下去,拿了小小的鐮刀,「你幫著放籃子裡。」
和婉應著,慢慢的蹲下來。她沒話找話,「這東西也不值錢,兩文錢能買一大包。您種這個幹嘛?想要什麼樣的,叫人給送來便是了。」
「要是再沒這點事做,你說我一天到晚該做什麼呢?年紀大的人,弄一花房,養幾隻寵物。把這些花啊草啊,貓呀狗的當寶貝,不是那些玩意真那麼寶貝,而是這些所謂的寶貝他們為此花費了時間,傾注了心力。別管什麼,用了心了,耗費了時間了,那就多了捨不得……」
和婉心中一動,她並沒有為這段婚姻耗費了多少心力和時間,捨不得嗎?
沒有!
可能和離嗎?
不能!
便是公主早早死了丈夫的,還不一樣得在塞外守寡。更遑論好端端的卻要和離?不說旁人的流言蜚語,便只看著皇瑪法和皇祖母心疼她,她也不能這麼肆意。皇家長大的孩子,有些東西不用別人教自己也早就懂了。她不能因為自己這點事,叫皇祖父和皇上鬧不愉快。說起來,皇上對她這個侄女,已經是極好了。非要跟人家親生的比,那真是自己找不自在呢。
她低頭便笑了,「您的意思孫女明白。也是我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