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寧之允鎖著的抽屜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飛鏢盤,飛鏢盤的中央的圓心,赫然正是寧希唯那張英俊的臉孔。
臉孔周圍,早就千瘡百孔,唯獨,這圓心中央的臉孔,卻完好無缺沒有任何飛鏢插過的痕跡。
媽媽說,哥哥在軍校獲得特頒少尉軍銜,寧之允埋頭吃著飯,只覺得,那個少尉和自己無關。雖然,她不時腦門發熱地往那少尉的郵箱裡發一堆的照片。
爸爸說,哥哥在基地獲首長頒少將軍銜,寧之允埋頭看著報紙,只認為,那個少將軍官只是恰好是個姓寧名希唯的傢伙。雖然,她依舊不停地往那個恰好叫寧希唯的無情傢伙郵箱裡灌些瘋瘋癲癲的胡扯。
從十四歲那年起,她以為,她是恨他的!就算他在後來的兩三年,開始斷斷續續地回覆她的郵件。但回覆的字數,絕不會超過十個字。
這種看似無可奈何的回覆,並不比沒有回覆好多少。因此,她是真的恨他!
但在她將要畢業的時候,她也想不通自己是發了什麼瘋,居然發了個郵件給他,告訴他“哥哥,這個週六是我畢業的日子,你可以回來一趟嗎?我很想你!”
這些年,她說“想他!”,說了無數次,雖然只是透過郵件,但那也代表了她的真實心情。但這種心情,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回應。
因此,這一次,她也不抱任何希望,只以為,自己的心情,會像曾經無數次那樣會再一次被他徹底無視掉。
所以,當她看到陌生的電話號碼,機械化地對著電話說:“喂,你好!我是寧之允!”,卻聽到那把陌生中帶著一絲熟悉痕跡的低沉嗓音說:“允兒,是我!”時,她只以為自己在作夢!
“哥哥?!真的是你嗎?哥哥!”她的心臟不爭氣地“撲通撲通”地亂跳著,聲音明顯地提高了八度惶恐地確認著。
“嗯,沒錯,是我!”當她聽到他帶點笑意的回答,她那顆殘缺了八年的心,似是在那一剎那,被這把嗓音一下子就給縫補得完完整整。
“哥哥,我好想你!”當她將這句在腦內盤繞了八年,卻一直沒有機會說出的話,對著電話,對著那個真實存在的哥哥說了出來,大串大串的淚珠“滴答滴答”滴在話筒上。
哥哥說,他要回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於是,那幾天晚上,她一直睡不好。她想,為了懲罰哥哥這麼多年扔下她的罪行,她一定要狠狠地教訓哥哥一通。
只是,當她在人群之中回眸,看見佇立在一大堆人之中仍舊耀眼得如王子的男人,只一眼,她便忘了這些年的委屈,也忘了花了幾天時間想好責難,只是開心地叫著“哥哥!”,然後像迴歸自己的懷抱一般飛撲向那個熟悉的懷抱。
“哥哥!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在那一刻,她想,只要他回來就好,其他的過往,根本不重要!
眼前的男人,英挺的濃眉之下那雙幽深的眸子滿是剛毅的神色,稜角分明的臉孔也因為長年的軍營生涯而顯得過於冷硬,這樣的哥哥變得很陌生。
但他說“嗯,允兒,我回來了!”
一句“我回來了”,輕易就將寧之允這些年堆砌在心中的無數恨意無數委屈一下擊碎,再對上哥哥幽深的眸子裡快要溢位的柔情和憐愛。
她心滿意足地緊擁著他,無論這八年裡發生了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愛自己勝過一切的哥哥,真的回來了!
在那一刻,她並沒有發現,自己對哥哥,或者不僅僅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她只以為,那個愛自己疼自己的哥哥終於回來了,她又可以像從前一樣,偎在他懷裡任性地撒著嬌。
那時的她,完全沒想到,自己對哥哥,不知在何時,已經有了一種獨佔的慾望,這種慾望,深得就像她的本能一般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