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想他。儘管他就在這裡,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又那麼遠。
我的眼眶微微發熱,心頭竟莫名的難過。不願再繼續深想,我閉了眼緩緩地把頭靠在了深海的肩上。寬厚的肩膀,肌肉結實,蓄滿了力量。這是深海的肩膀。
這麼近。
很多很多年之後,他還會不會記得這個秋天的傍晚,這個空蕩蕩的房間和這個靠在他肩頭心頭充滿了憂傷的姑娘?
深海的手臂抬了起來,緩緩地環住了我的肩膀。他也許僅僅想要安慰安慰我。不過這一刻,我相信他是真的能夠感應到我的……失落。
巧克力
我應該是睡著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一輪圓月高高地掛在窗外,像一個黃燦燦的大柚子。明亮的月光從視窗傾瀉而入,在地板上鍍上了一層水銀般的亮膜。這情景令我恍然間想起月圓之夜和人魚們及月光石的力量都有著莫大的關係。
我從地板上坐起來想要問問深海的時候才發現房間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在深海坐過的地方,放著一瓶清水和一包餅乾。
看見水我才覺得喉嚨著了火似的焦渴難耐,我擰開瓶蓋咕咚咕咚一口氣灌進去大半瓶水,焦渴的感覺才得以緩解。神智清醒了,飢餓的感覺也隨之變得鮮明起來。我這才想起整整一天,我只有早飯的時候吃了半個麵包。別說餅乾了,這會兒就算是看見樹皮估計我也會撲上去啃兩口。
我伸手去抓餅乾的時候發現地板上還躺著一樣東西,拿到手裡才發現是一板巧克力——也許是從哪個女職員的抽屜裡偷出來的,最外面的一層暗色的包裝紙已經被揉皺了。
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紙,巧克力的味道立刻在這間因為閒置已久而散發著黴味的空房間裡氤氳開來,絲絲縷縷,甜蜜而芬芳。
這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味道總是和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事情聯絡在一起。
我忽然覺得此刻的我不但有房屋可以遮風擋雨,有餅乾和巧克力可以果腹,而且心懷叵測的敵人還沒有發現我們的藏身之處,處境似乎……也沒有那麼糟糕。
房門無聲無息地滑開了,深海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他十分小心地關好門,朝我這邊走了過來,低聲問道:“醒了?”
我點點頭,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微笑。
也許是我臉上的表情讓他覺得迷惑,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的時候十分小心地問我:“睡得……很好?”
我繼續點頭。
深海目不轉睛地打量著我,機警的目光慢慢變得柔和下來,“你的情緒很好……頭一次這麼好。”
在他面前,這也許真的是頭一次。
認識的最初我們是三個人,而他對習芸的表現又未必無情。那種令人尷尬的動心無論如何總要有一個做出退讓來,壓抑自然大過了欣喜。及至後來,在巖洞裡的意外發現、海上一日一夜的冒險,總是還來不及高興就被兜頭潑了冷水,實實在在和好心情扯不上什麼關係。
深海撕開餅乾的外包裝放到了我的膝蓋上,聲音裡微帶歉意,“我就只找到這些東西。多吃一點兒吧。”
我掰下一塊巧克力遞到他面前,深海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把巧克力含進了嘴裡。他的嘴唇碰到了我的手指,涼絲絲的,十分柔軟。
我的心跳又一次偏離了正常的速度。深海也許察覺了,但他什麼也沒說。我悄悄揉了揉被他的嘴唇觸碰過的指尖,掩飾一般掰下一小塊放進了自己的嘴裡。可可的濃香在舌尖上釋放出淡淡的苦澀,更多的卻是濃得化不開的甜蜜。
我們倆就這樣坐在灑滿月光的房間裡,你一塊我一塊地分吃著偷來的巧克力。不像是急於擺脫追捕的獵物,反而更像一對私奔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