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我舔了舔嘴唇:“人魚是不是比我昨天吃的那條鱸魚更好吃?”
實習老師大概沒想到我小小年紀,居然會有這麼不厚道的想法。張著嘴訥訥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個時候我真的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真的遇到一條人魚——以人類邂逅的方式。
我捧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覺得這一夜過的真是糟糕。我並沒有像我預計,或者說像我希望的那樣充分地消化掉白天所受到的刺激。相反,離開了那個巖洞,單獨呆在沒有深海的地方,那種莫名其妙的恐慌反而加倍的強烈了起來。腦袋有點發漲,好像大腦已經離開了我的身體,正懸浮在我頭頂之上二尺遠的地方。我完全沒有辦法命令它像平時那樣正常地思考點什麼。
完全是一種踩不到陸地的感覺。就好像不管我選擇的是哪一個方向,每一步邁出去都是虛空的。待在深海身邊時,那種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理所當然的感覺我幾乎完全感受不到了。我趴在臥室的窗臺上,凝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頭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這個平時被我理所當然地認為應該這樣、應該那樣的世界,竟然隱藏著這麼多的秘密。
這個認知令我心生畏懼。
在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烏雲掩蓋了月色,連海潮的起伏都溫柔得如同呼吸。我卻無法入眠。
這樣的一個夜晚,我知道有些事變得不一樣了。
就像我從來不曾期望過會遇到一條人魚——以人類邂逅的方式。
我是早起一族,殷皓和林露露正好相反,他們倆都是晚睡晚起的型別。於是,住在一起的時間我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了做早飯的任務。
我站在爐灶前面,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攪動著鍋裡的玉米粥,直到要關火的時候才發現從冰箱裡取出來的包子還放在流理臺上,蒸了半天的蒸鍋里居然是空的。
我花了比平時多一倍時間來準備早點,做好之後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胃口。
我支愣著耳朵傾聽窗外的動靜。在我第N次趴在廚房的視窗,看到鄰居家那幾個年輕人還聚集在廚房裡並沒有出發時,我的心情無法控制地變得焦躁起來。如果他們今天很晚才會離開這幢房子呢?如果他們像前幾天那樣留在實驗室裡整理資料或標本呢?
我坐在廚房的窗臺上,目光透過玻璃拉門不停地瞟著餐廳牆壁上的掛鐘。時針壓根就不動,分針也似乎被膠水粘住了。
這表是不是壞掉了?
“茉茉?”林露露踢踏踢踏地走下樓梯,一邊挽著頭髮一邊問我:“昨天我和阿皓去鎮上看電影的時候,你猜我們遇到誰了?”
我不怎麼情願地從掛鐘上移開了視線,“遇到誰了?布拉特·彼特?”
林露露斜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說:“我倒覺得我們夜董比他好看。”
“夜董?”我重複了一遍這個有點耳熟的稱呼,猛然驚跳了起來,“夜鯊?!你說夜鯊也回來了?!”
“聽說是他的秘書不知道他臨時去了上海,把重要的檔案寄來這裡了,所以他特意回來取。” 林露露歪著頭,露出一絲匪夷所思的神情,自言自語般說道:“看起來那麼井井有條的一個人,居然會僱用這種粗心的秘書。這秘書真是夠失職的。”
從來沒發現林露露也會看人下菜碟。我落下什麼東西的時候,她從來都說我丟三落四。別人落了東西,就是秘書失職。什麼邏輯?!
我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哎,茉茉,”林露露一邊拿碗給自己盛粥,一邊頭也不抬地說:“夜先生說他要在這裡住兩三天,我和阿皓已經請他今天過來吃晚飯了。你今天也早點回來啊。”
“你不覺得這個男人挺……”我停下來,斟酌著換了一個比較溫和一點的字眼,“挺不好接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