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睫,咬著唇,“這故事還有一半。”
站在原地半晌,直到到他們一行人進了電梯,我才想起居然還是沒能找他簽名,飛奔下樓梯又追上去,終於在大廈的一樓追上了他們。
一行人神色匆匆,可車子並沒有按著他們的意願準時到達,就在等車的幾分鐘,我走到了他們一行人的身後,躲進了大廈門口的巨幅的廣告牌後,恰好聽到了幾句零散的交談。
章時宇低聲問顧持鈞,“梁導病情緊急麼?
“情況很不好。”顧持鈞急躁地回答。
“我看都是累出來的。每次拍電影都要累趴下一次,女導演是比男導演辛苦多了,”章時宇輕嘆,“也真是——”
“工作起來就不要命了,”顧持鈞不耐煩,“車子怎麼還不來?”
旁邊的工作人員應了一聲,立刻小跑去催。
如果我當時自覺一點就早應該捂著耳朵走開,偏偏在此之前,我恰好已經知道他們口中的梁導是我母親,忍不住站著聽了會兒牆角,邊聽邊自我鄙夷——青少年的好奇心就像春天裡的野草一樣瘋長著,雖然我母親和我們從來沒有任何關係,但並不妨礙我聽一點無傷大雅的牆角,是不是?
何況我才知道,她身體不好,這倒是頗讓人吃驚。看到的新聞照片裡,哪一張她都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美麗魅力統統一百分,羨煞旁人。你看,才華美麗名聲都有,世界上有幾個女人能做到?
等我回轉了思緒,顧持鈞的車已經到了,他和章時宇上了車,迅速離開。
門口還剩下兩位助理,章時宇打發他們回電影公司,兩人的車稍微慢了一點,於是我有幸聽到了幾句零散的話。
“既然著急去醫院,為什麼剛剛因為那個影迷耽擱這麼久?”兩位助理中那個最年輕的姑娘不解地問孫穎,“這……實在不像顧先生的風格。”
“真是才入行的新人,”孫穎老成持重得多,“這都沒看出來?”
“啊?顧先生看那個小姑娘長得漂亮嗎?”她小聲嘟囔,“以前也沒覺得顧先生這麼看重樣貌啊……”
“你這眼睛怎麼長的?”孫穎的聲音壓低了,但我聽得清楚,“漂亮是次要的,你居然沒發現那個小姑娘長得很像一個人?
幾秒鐘的沉默。
“難怪。”
一席話說完,屋子裡再無別的聲音。
我在某些時候向來富有安慰精神。於是在寂靜中想,跟顧持鈞算是徹底完蛋了。我那麼喜歡跟他呆在一起扯東聊西,可現在看來,是再不可能了。
我放下手裡的撞杆,繼續往下說:“顧先生,我並不希望你為我放棄了電影事業。新年晚上,我說的那些話,是故意說出來逼你放棄我的。我的確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確希望男朋友只愛我一個,但是,我沒有那麼刁鑽古怪,也不會不通情理到讓他放棄自己現有的一切。顧先生,我是因為你的電影喜歡上你的,也希望這輩子都可以進電影院看你的電影。”
顧持鈞終於轉過身,正對我。他臉上的表情很不真切,但我能感覺他是在看我。
他微微頷首:“這次是真心話。”
……當然是真心話。
“新年的那個晚上,我真的被你騙過去了,”他的語氣平和,至少和往日一樣的平和,讓我聽不出什麼意思,“我這個影帝,看來算是白當了。”
就算你是影帝,也不可能識別每一個裝作模樣的動作啊。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清楚。
“抱歉,瞞了你這麼久。”我略一欠身,決心不再聽他說話,打算下一秒就告辭。
“別急著走。我們整理一下思緒:你聽到我的助理說了這番話,想到這個圈子裡的各種事情,認為我和你媽媽關係曖昧,於是你判我的死刑?”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