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懂事了呀。”
“是懂事了。”他微笑摸摸慶兒的頭。“瑋兒慶兒,爹問你們,你們正在學詩經,有時候翻到後頭,沒有夫子解說,是不是看不懂?”
兩兄弟猛點頭。
“很多事情也是一樣的道理。現在看來,可能很難理解,但過了幾年,年紀大一點了,有了學問,也有了長進,再來看事情,便明白了。”
兩兄弟越聽越迷糊,不就問那個“爹”在哪裡,怎麼變成讀書了?
“珣兒,珏兒也還小,等過幾年了,你們都大了,娘她會再找個適當的時候,找你們一起說。”
薛齊暗自一嘆,唉,這樣可以搪塞過去了吧。
“在那之前,你們也不能跟珣兒珏兒說,更不能跟娘說,我們才回宜城,娘她很忙碌,要照顧你們和妹妹弟弟,又要認識咱薛家一大家子的叔叔嬸嬸堂哥堂姐的,還得打理宅子裡裡外外的事情,你們都是孝順的好孩子,不要再讓娘煩心,好不好?”
“好。”兄弟倆乖巧地應允,他們最聽爹和孃的話了。
“瑋兒,慶兒,你們絕不能說這事。”他再次強調,語氣堅定。“這是我們男子漢之間的約定。”
“哇。”小兄弟聽到男子漢三個字,眼睛都亮了。
“咱爺兒擊掌為誓。”他伸出手掌。
“來了。”慶兒立刻將他的手心疊上去,啪的一聲好響亮。
“我也來。”瑋兒也疊上他的手。
“好兒子。”父親的大手掌緊緊握住兩隻與他立誓的小手。
白雲悠悠,原野遼闊,總有一天,孩子會長大,到了那時,眼界開了,心思寬了,今天說不清的事情,再一一道來吧。
將所有的事情忙完了,宜城已下過今年的第一場雪。
過年前,薛齊心情輕鬆,帶了妻子兒女,準備好好逛上十幾年沒走過的宜城大街。
琬玉跟孩子們一樣期待,雀躍不已,一方面得拉住興奮亂跑的孩子,一方面也得剋制自己別像個小姑娘開心地跟著跑了起來。
“好香。”薛齊走在街上,鼻子嗅了嗅。
“是程實油坊。”琬玉遙遙望見了屋前的牌匾。“宜城百姓幾乎都是吃他家的油長大的,聽說有一百年的歷史了。”
“哎。”薛齊一嘆。“我託家興帶程實油坊的好油上京城,拿去送人,卻不受青睞。”
“那是他們不識貨。”琬玉笑道:“還有你,也是宜城的特產,脾氣忒硬,個性忒倔,人家的油是香的,你是臭的。”
“哈哈。”被老婆調侃,薛齊倒是樂得大笑。
油坊門口堵了一群婆婆媽媽,打完了油還不走,圍著一個素衣姑娘聊起天來,大門右邊不擋路處,一個少年公子坐在一把黃花梨木圈椅上,後頭站著入個雄壯威武的隨從,好似戲臺擺開陣勢似的準備唱戲,俊美公子則是笑容可掬,悠哉遊哉地搖頭扇子讓人看笑話。
“人好多。”琬玉伸長脖子瞧了下,自忖擠不進去。“對了,沒帶油瓶出來,怎麼打油呀。”
“就算你帶出來了,還要逛街呢,怕拎著油瓶太重。”薛齊笑道:“回頭再叫家人過來打油吧。”
一家人繼續往前走,孩子們許久沒出來走動,一路在前頭興奮跑跳,夫妻倆倒也安心讓他們這邊瞧瞧,那邊看看,因為瑋兒會牽住珏兒,慶兒則和珣兒手拉手,看到新奇有趣的事物,便回頭喊爹孃過來看。
“這邊有一家布莊,我正想剪塊布縫新衣。”琬玉一邊踏進布莊,一邊吩咐薛齊:“你叫孩子過來。”
檯面上攤開了幾匹大花布,兩個買布的女客似有意見,那夥計頭一轉,往後面扯開喉嚨喊道:“長壽,長壽,你順便拿一匹印花紅綢出來,在左邊櫃子最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