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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陸毓衍由松煙幫著收拾過了,見竹霧端了湯藥來,接過去一口飲盡。

謝箏倒了茶給他漱口,道:“使人去府裡報了嗎?”

陸毓衍搖了搖頭:“明日吧。”

夜色已濃,又是風大雨急,廡廊下的燈籠叫風雨吹得搖晃,不知何時會熄滅。

若是孫氏曉得他傷著了,定然是不顧風雨趕來看他的。

這種天氣,陸毓衍不願讓孫氏辛苦。

謝箏曉得他心思,在一旁坐下,壓著聲兒道:“既然知道不該讓伯母擔心,下回就莫要如此了,不止你,連松煙和竹霧都弄了幾處傷口。”

松煙和竹霧趕忙擺手,垂著腦袋不敢多說話。

跟自家爺比起來,他們身上這些全都不夠瞧,看著是血汙一片唬人得厲害,壓根不傷筋動骨,甚至比不上習武練功時的磕磕碰碰。

陸毓衍睨了他們倆人一眼,道:“行了,回去歇著吧。”

松煙和竹霧交換了個眼神,硬著頭皮道:“爺,奴才不礙事,您傷著呢,夜裡端茶倒水的……”

謝箏道:“夜裡我守著吧。”

三個傷號,就她連顆血珠子都沒出,自當是她來守著了。

陸毓衍傷得又不輕,血是止住了,但就怕半夜裡起熱,沒人看著總歸是不行的。

聽謝箏這麼說,松煙和竹霧哪敢說旁的,連連道著“辛苦姑娘了”,一前一後,一溜煙走了。

屋裡沒了旁人,陸毓衍朝謝箏招了招手。

謝箏在床沿邊坐下,鼻息之間聞到淡淡血腥氣,道:“別是傷口又裂開了?”

“沒裂開,不礙事的。”陸毓衍扣著謝箏的手,半闔著眼睛睜開,見謝箏神色凝重,想寬慰她兩句,話到了嘴邊還是又都嚥下去了。

箇中道理得失,謝箏都是懂的,她不過是心疼罷了。

思及此處,陸毓衍唇角微微一揚,指腹摩挲著謝箏的掌心,道:“幾更天了?”

“快三更了。”謝箏答道。

這一日,他們城門一開就往鎮江趕,路途奔波,又出了些事端,到夜深人靜時,難免有些疲憊。

陸毓衍把謝箏的手帶到唇邊,輕輕啄了啄,才緩緩放開:“早些睡吧,明日歇不得懶覺。”

指尖微微一顫,謝箏有些怔,心思都在陸毓衍的動作上,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她幾乎都沒有聽進去,只好胡亂點了點頭。

收回了手,手指下意識地用了些力,攥得緊緊的,可那股酥麻的味道彷彿還貼在面板上。

謝箏起身,吹了油燈,就著窗外微弱的燈籠光,在床邊的榻子上歇了。

身體疲乏,心緒卻靜不下來,謝箏本以為會翻來覆去睡不著,哪知道一沾著枕頭,睏意就席捲而來。

她迷迷糊糊想,孫氏送來的錦被實在是柔軟暖和。

謝箏睡得並不好,夢境交疊,一會兒是瘋瘋癲癲的花翹,一會兒是鮮血淋漓的陸毓衍……

反反覆覆的。

夢境之中,似乎還聽見了沉沉的呼吸聲,有些吵人,謝箏翻了個身,突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夢中的畫面都散了,只那呼吸聲,愈發清楚。

是陸毓衍的聲音。

謝箏的瞌睡醒了大半,披著外衣下了榻子,走到了床邊上。

陸毓衍睡得很沉,呼吸有些重,謝箏拿手背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有些熱,卻還不算燙。

大夫交代過,說陸毓衍半夜裡估摸著會起熱,但只要思緒清醒,倒是不礙事的,若是燒迷糊了,就一定要請他來看看。

謝箏抿著唇,陸毓衍現在這樣,到底是燒糊塗了還是……

她正糾結著,床上的陸毓衍卻醒了,半眯著眼睛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