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得來、並僅僅維持了二十幾年的和平。同時,如此聲勢浩大的行動,是尚嫌稚嫩的他所無法應對。
我仍住在皇宮裡,偶爾也能碰到蓮,並與他閒談。登基為帝后的蓮,少了以往的那份輕狂與灑脫,他變得更為內斂,也嚴肅。深索的眉頭,承擔了整個國家的煩憂。是的,為一國之君是應該更沉著、莊重些,但我看著他依舊高傲的身影,卻略有擔憂。
沒有了從前的談笑風生,蓮也開始感覺到“國家”這一詞所帶來的壓力,因此也成熟了一些吧。畢竟,當一個皇子來協助皇帝分擔國務,與真正作為一個皇帝,是不同的。
特別是對於以撒的這次極力主張出兵的事。蓮雖然不很贊同,但此時卻也不得不顧慮到各方面的問題。朝中對於出兵與否的爭執也很激烈。
曾為南方五省的勢力是堅決贊同以撒的決定的。其中也有想要為枉死的迪法斯公爵鳴不平的因素在內。此外,神殿一派本就是站在以撒這一邊的,在得知費迪南曾聯合了“邪惡的巫師力量”後,更憤怒的揚言,要“給服從邪惡力量的叛徒以嚴懲”——每想到這個理由,我便沒來由的一身冷汗。最後,還有親衛團。維爾·肯恩已處於半退休狀態,接手的安布莫司也是個積極的主戰派分子。因為一旦戰爭發起,大量皇族、貴族軍隊派出前線後,皇都的軍事力量便處於空虛狀態。此時,為保衛皇都而組成的親衛團的地位,便顯得尤為重要。
剛升級為太后的雅娜·休貝爾是態度鮮明的反對——當然,我私下認為她反對的不是戰爭,而是以撒。
很奇怪的,魁恩退位並遷居之後,雅娜卻沒有離開古勒達皇宮。她仍留在宮裡,並握有一定權利。事實上,魁恩離開後,她更明目張膽的籠絡官員,處處針對、打擊以撒,並且對蓮也諸多幹擾。此次更是以“製造動亂,以圖謀不軌”等名目,對以撒等主戰派進行猛烈的打擊。她甚至還聯合了擁護蓮的一些官員們,多次對蓮施壓,使得剛剛上臺,還未及大展拳腳進行什麼改革的蓮,很是為難。
但最後,蓮還是採信了以撒的意見,這也是讓我挺困惑的。雖然蓮與他母親相對的情勢越來越明顯,但我還是不認為他會因此便倒向相反的以撒這一邊。我本來以為,在這件事上,蓮會更堅決的堅持自己的反戰觀點,畢竟,在此刻與國外開戰,對德里奇絕對是弊大於利……雖然我曾經也是以堅決追擊費迪南為目標,不惜一切代價的。但此刻,親眼看著公國經歷了朝代更替的變化,伴隨著“羅絲”一族與費迪南的糾葛的明朗,對於父親的死,我也不那麼執著了。可是,公國為此而引發的戰事已回不了頭,雖然這裡面是牽扯到了更多的,也許是有關於卡頓、巴斯克所策劃的陰謀,但這一切的起因,卻仍然在我。
我在皇宮的後亭碰見蓮時,他正坐在石桌前沉思。我略微感受到他的苦惱,卻也不知要做些什麼。
“其實,當初我並不打算繼承這王位。”蓮喝了口茶,淡淡的說著,卻讓我大吃一驚。
“怎麼會……?”
他淡雅的笑笑:“這裡有太多的拘束,也許不適合我。”
我呆呆的聽著他的話,心裡訝異不已。
“因為父皇和母后的關係,我自小便在他們雙方的壓力下成長,雖然一直被灌輸著‘將來要繼承王位’的思想,但卻始終沒有繼承人的自覺。我雖有自己的想法,但同時也清楚的知道,那是無法實現的夢想。”
他起身,將杯中的水倒進身後的水塘裡。我看著他寬闊的肩背,及腰的長髮,不禁有些迷茫。
“我將來會成為一個好皇帝——我一直被這樣誇耀著,但不知為何,即使是現在已即位為帝,我卻仍然覺得,那皇位是很遙遠的,不屬於我的東西……”他轉頭來對我笑著:“真可笑,像是命裡沒有這樣的歸屬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