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在林子裡找了好半天,最後見到了洋行等人。洋行說,京兒回家拿工具去了。她心裡就一顫悠,覺得要出事。她急忙忙地朝家裡趕。走到院門前,聽到屋院裡沒有啥動靜,只有茂生一個人在院子裡唉聲嘆氣。她還以為京兒沒有回家,茂生還在生她的氣吶,便沒有進家門,而是返身又去尋京兒了。豈不知,爺倆已經大戰了一個回合,甚至大動干戈,讓茂生一巴掌把京兒扇進了西屋裡。此時,京兒正一個人趴在床上憋悶哭鼻子吶。
整整一上午,木琴也沒見到京兒。回家吃中午飯時,見家裡清鍋冷灶的。茂生一個人蹲坐在鍋屋的杌子上,狠狠地吸著旱菸袋,手還在不能自控地抖著,弄得滿屋子裡充滿了刺鼻的菸草味兒。
木琴問,咋還沒做飯呀。
茂生鼻子裡“哼”了一聲,說,吃氣都吃飽哩,還吃啥飯呀。費事巴力地養了群白眼狼,眼見翅膀硬哩,轉眼就不服老子管教嘞。也好呀,就叫他能去。能上了天邊兒,再跌死到山溝溝裡,我也不管哩。
木琴驚訝道,你見到京兒了。
茂生把菸袋鍋狠狠地敲在屁股下的杌子上,說,見了又咋啦。我的親娃兒,光興你見,就不興我見麼。甭說才打了他一巴掌,就是打死這個小犟種,我也不悔呀。
木琴一下子明白過來,急道,京兒呢,他去哪兒了。
茂生回道,誰知他去哪兒哩,許是縮排自己屋子裡充窩囊相兒了吧。
第五章 四季飛歌4)
木琴趕緊到了西屋,果見京兒頭**被子裡死豬樣兒一動不動。木琴問這是咋啦,便動手去扯他頭上的被子。
京兒就是不讓她扯,還說,我的事,今後誰也不準管。就算被打死了,也不關你們的事呀。
木琴立即拉下身架,像哄娃崽兒一般把京兒好歹地哄起來,問道,這是咋的了,都挺大個人了,還哭鼻子,也不知難為情麼。
京兒狠狠擦掉腮幫子上的淚滴,說道,哭又咋啦,眼淚是我的,我想叫它掉呢,礙著你們啥事哩。我想跟葉兒好,關爹啥事啦。不講理也就罷了,憑啥還打人呀。從小到大,爹從沒摑過我一指頭,今兒的心咋就這樣狠哦。你看看,臉上的手印子還沒消呢。不管你和爹咋想,反正我是娶定葉兒了。不叫娶她,我就去打光棍兒呀。我啥兒都不在乎,還在乎打光棍兒麼。
京兒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活脫脫地一副茂生的嘴臉。
木琴又好氣,又好笑。她逗他道,你可不能打光棍兒呀。你爹見天兒盼著抱孫子,盼得夜裡睡覺都不安生呢。要是你打了光棍兒,還不如殺了他吧。
京兒越發噘起了嘴巴拿起了架子,說,他愛抱誰家的孫子就抱去,跟我有啥關係。想抱我的,門兒也沒有呢。
木琴沒把京兒哄好,反倒叫京兒把自己逗樂了。她無奈的遙遙頭,哄說著京兒道,你也別太任性了。娘不是正跟你爹做工作的麼。這事是急不得的,得慢慢來。你也得學乖順點兒,別老跟爹較勁兒。先哄得他心氣順了,再纏磨他,哪有說不通的事呀。
木琴這一番話,讓京兒似乎又看到了一絲光亮。京兒說,就聽你的。要是這事搞不成,我就真打了光棍兒給他瞧呢,看他咋辦。
京兒越發說出了一大堆孩子話來,聽得木琴愈加苦笑不得。
中午飯,茂生是堅決不做了。甚至,他還擺出一副徹底罷工永遠都不再做飯的架勢。仨人都沒有吃好。每個人用煎餅捲上根蔥,就著白開水吃了了事。
這天是星期六,鍾兒和杏仔都要從學校回來。木琴惦記著晚飯,怕茂生真的罷工不做了,讓興沖沖跑回家等著吃好飯的倆崽子大失所望,便是對不起他倆了。木琴撂下身邊一攤子事,趕早回了家。進了家門,見倆崽子已經回來了。鍋屋裡正冒著騰騰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