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兒子不省心,可第二天一大早,姜大偉瞧見餐桌上沒人,還是問了一句,「晏維呢?還沒起床?」
林姨端著稀飯出來,「已經上學走了,得有半個多小時了。」
姜大偉只覺得腦袋疼,他四十多年人生,就走錯了一迴路,結果一扭頭,老婆不是老婆,兒子不是兒子了。老婆先不說,已經離了現在想什麼都晚了,兒子呢。原先這小子雖然成績一般,調皮搗蛋,但還是正常範疇,如今,他一年的鬥爭經驗告訴他,今天這小子肯定要搞事情。
關鍵是,這兩天還有姜宴超的滿月宴,萬一這小子不著調,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起來,那才叫好看呢。
他也顧不得吃飯了,直接套了外套就開車去學校,姜晏維脾氣拗得很,打電話安撫是完全沒用的,依著他的經驗,昨天那兩嗓子,今天他得豁出老臉去了。
可就是姜大偉也沒想到,今天姜晏維玩真的了,他在校門口等了半小時,這小子就讓周曉文過來傳了一句話,「他上課忙。」周曉文說的時候其實都保留了,姜晏維這會兒氣壞了,原話是,「他道歉?晚了!小爺我上課呢,問他知道輕重緩急嗎?!叫出來考不好算誰的?」
周曉文邊說邊看他臉色,姜大偉只覺得心累,但好歹還知道讓周曉文盯著點姜晏維,別讓他鬧脾氣。這小子從小調皮搗蛋,睚眥必報的,他媽都說他不好惹,別又心情不好鬧出亂子來。
然後姜大偉就說了最重要的一點,讓周曉文一定帶到,「就跟他說,讓他放心,那間房我不會動的,昨天是我想岔了,剛想著怎麼方便怎麼來,沒考慮他的感受。我跟他保證,以後不會有這事兒了,讓他彆氣了。」
周曉文著心裡就有點沉甸甸的,你說姜大偉不喜歡姜晏維了吧,那人家天天挺關心的,你說他喜歡吧,可怎麼就不在點子上呢。
不過終究是沒勸,這種事,就跟他爸習慣性出軌一樣,勸不了的。他溜達溜達,就去了學校後操場。老遠就看見姜晏維那傢伙正坐在學校圍牆上抽菸,八成因為不會,嗆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跟要把肺咳出來似的。周曉文就罵了句,「要死啊。」連忙走了幾步,到了牆根下,衝著姜晏維低聲怒吼,「下來!你不怕老朱看見了。」
老朱是他們教導主任,長得跟電視裡天天在星光大道上點評人的老梁挺像,但是人家老梁是誇人誇出了花,老朱是罵人罵出了高度。但凡一中的學生,沒一個願意落在他手裡的,見著他比狗跑的都快。
可老朱也有自己的辦法,他特喜歡站在他們學校最高的實驗樓的房頂,拿著望遠鏡往下望。那地方視野多好啊,犄角旮旯說悄悄話的,操場上以跑步為名偷偷牽手的,甚至走廊裡調戲學妹的,沒一個能逃過他的法眼。
下場嗎?周曉文想想就有點發抖。然後衝著姜晏維更情深意重了,「嘿,宴宴,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戰鬥中,別老朱逮著了,那可是親者痛仇者快!」
上面的姜晏維八成被他絮叨的煩了,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晃晃腿,身手利索地跳了下來,順手將那包軟中華扔給了周曉文,「從老王那裡摸來的,就半包。靠,真難抽。」
一聽這個,周曉文順手揣兜裡了,順便將姜晏維剩的那半根接過來抽。姜晏維把校服上衣往地上一鋪,兩條長腿一伸,坐那兒靠牆發呆。周曉文就上去跟他擠了擠,問姜晏維,「哎,你爸挺後悔的樣兒,要不你服個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憑什麼?」姜晏維發狠地來了一句,「小爺我就是個屎殼郎,也是滾著走的,他憑什麼讓我改直立行走啊!」
「瞧你這個比喻,就不能高大上一點。」潔癖周曉文嫌棄地皺皺眉,「那你要怎麼辦?還真不搭理他了。」周曉文就把姜大偉的話一說,順便描述了一下這親爹的可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