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今兒有倆菜。
白菜炒肉和土豆燉蘿蔔。
車間工人乾的都是出大力的活兒,一丁點兒油水都沒可不行。
廠裡規定,一個禮拜得有一頓葷菜。
可說是葷菜,能分到每個人碗裡的肉,也就兩三片兒。
這就考驗打飯師傅的眼力和手法了。
技術不行的,一勺下去,肉盛多了,那就得抖勺。
工人們甩著膀子幹了一上午,就等著中午這頓呢,看見到嘴邊兒的肉被抖沒了,誰心裡頭能得勁兒?
可要是不抖。
輪到排在後頭的,就只剩下白菜了。
那人家非把鍋砸了不可。
傻柱眼尖,手也穩當。
一撈一扣,正正好好,半碗的白菜,上邊蓋著兩片肥多瘦少,連著皮兒的肉。
打完菜,胡大姨卻不著急走。
端著飯盒不慌不忙的挪到一旁,斜著眼,盯著傻柱手裡的大勺。
傻柱的一邊臉頰還高高腫著。
和秦山一打照面兒,立馬就跟只烏眼雞似的。
脖子一梗,鼻孔大張的冷哼一聲。
二話不說,反手便把剛才扒拉到一起的菜幫子扣進了秦山飯盒裡。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上一秒還漫不經心的胡大姨,突然一步躥起。
上前一把抓住了勺柄,氣沉丹田,高聲嚷道:
“大夥兒快來看!”
“二食堂的師傅搞區別對待了!”
“給別人打的,都是有菜有肉!”
“給這位小同志的,就只有大菜幫子!”
戰鬥的號角一吹響。
另外倆大姨立刻發起助攻。
從秦山背後一左一右的探出身一瞧。
“呀!還真是!”
“何師傅,這就是你不對了!”
“人家小同志是哪兒得罪你了?”
孟大姨一邊說著,一邊端起秦山的飯盒,好讓後頭排隊的工友們都能看清楚。
眾人一瞧。
這別說肉了,連片白菜葉子都不見。
一飯盒白生生的大菜幫子!
這讓人怎麼吃!
“嘿,我就是樂意,關您什麼事兒?”傻柱勁兒勁兒的。
嘴角一撇,攥著勺把兒就要往回搶。
胡大姨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兩隻手用力一拽,正氣凜然道:
“革命同志一家親!怎麼就不關我事兒了!”
好傢伙!
秦山暗道,這大姨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一句話,直接就把立意拔高了!
“…”傻柱哽了下,有點兒接不上招。
咕嚕嚥了口唾沫,胡攪蠻纏的耍橫道:
“這兒是食堂!我是廚子!”
“這勺是我顛的,菜是我炒的!”
“我不想給誰吃,就不給誰吃!怎麼著吧?”
一瞅這貨擺出副無賴嘴臉。
大臉盤子薛姨張口就懟,“放你孃的狗屁!”
“食堂是公家的食堂,你是公家的廚子!”
“難不成,你還想做公家的主了?”
一個胡大姨單挑,傻柱都招架不住。
這又來個混戰的。
才兩個回合,便把傻柱噴的節節敗退。
“您二位朝這兒看。”
“看我這眼,到現在都睜不開!”
“他給我弄成這樣,我、我還得伺候他吃肉?!”
“這上哪兒說理去!”
傻柱本來是不願意提這茬兒的,嫌丟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