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虛晃一爪(1)
成年以後,我一直堅持在記事簿上寫待辦事項清單……然而時光流逝,二十五年過去了,有三個字一直沒寫上:“養條狗。”
不知為何,我總暗自認為:擁有一位四條腿的夥伴是幸福的秘訣之一(而且通常比擁有一位兩條腿的夥伴更容易)。
至少可以說,我小時候根本不是一個愛狗黨黨員。事實上,我曾經很怕狗。這都怪一隻名叫“條子”的狗。“條子”是一隻兇惡的帶著黑斑點的白色英國指示犬,總是在我家隔壁鄰居院子裡用他的最大音量狂吠。
他就在那院子裡用他七十磅的身體神經質地拖著一條長金屬鏈來來回回地踱步,或者不祥地坐在他那白綠相間的狗窩頂上,從高處俯瞰他的王國。
“條子”是我居住的那座山的王,而我則是他的獵物,被他無盡的咆哮驚擾著。事實上,我們一家寧願隔壁住著的是一頭獅子,反正對於我來說他跟獅子幾乎沒什麼差別。
邦迪克羅夫特大道是紐約州水牛城郊區的一條安靜的街道。在炎熱的夏天,我和姐姐喬安妮穿梭於這條街上的噴灌器和淺水池塘的水花中,互相追逐。但是我們並非完全無憂無慮,而是對三十英尺外那隻看似危險的動物總保持著戒心。
我後來明白了“條子”的挫折感的來源——他整天都被鐵鏈拴著。指示犬畢竟是一種雄心勃勃、充滿了能量和行動力且不知疲倦的獵犬,他們熱愛飛奔和漫遊。
正因為“條子”如此缺乏自由和運動,他這麼容易興奮也就不足為怪了。他的主人們用狗鏈拴著他,聲稱這是為了防止他逃跑。
我四歲、姐姐六歲那年的一天,我們在家裡屋後的籬笆下玩耍。“條子”瞬間翻越籬笆逃出了他家的院子,進了我家的院子,像一道不知從哪裡來的閃光,直接朝我們衝了過來。
“條子”用他巨大的爪子把我們按倒在地上,在我們身上跳來跳去,不過事實上他並沒有抓傷或者用其他方式傷害我們。事後看來,他也許是友好的,只是偶然地把我們推倒了而已。但當時對我們兩個目瞪口呆的孩子來說完全不是這樣。
當他那恐怖的重量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心臟狂跳,直到他跑開,出了我家的院子才好轉些。
我媽媽在臥室的窗戶邊看到了全過程,等到她衝到外面的院子裡時,我們兩個孩子正在院子裡的灌木叢中瑟瑟發抖,哭泣著,完全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中。我逃進了附近草坪上的一個硬紙板箱子裡,顫抖著哭泣不止,而姐姐則在媽媽的懷裡哭作一團。
這次的事件在我們姐弟倆心裡留下了多年創傷。自那以後,每一次我們看到鄰居家的狗友好地從我們身邊小跑而過時,便如被冰凍般在路上動彈不得,身體麻痺得猶如一尊雕像。
但是到我十歲的時候,我對於狗的恐懼奇蹟般地消失了。這多虧了“淑女”,一隻成為我們鄰居家吉祥物的活潑的小母獵犬。我永遠忘不了她那可愛的臉,那軟軟的褐色耳朵,還有那會說話的閃閃發亮的眼睛。誠然,她有一點點圓胖,但她是我見過的最有精神的狗。
她跟我們一起繞著院子賽跑——那長尾巴來回搖擺,就跟個雨刮子似的。我們還有追球遊戲、跳躍訓練、銜回樹枝訓練,每次完成她都大大方方地來討東西吃。這傢伙不僅喜歡在我們騎著腳踏車時跟在我們屁股後邊跑,而且特別有好奇心,所有的東西都巴不得打探一番。每次跟我們幾個鄰居家的小孩子玩的時候都喜歡用她的長舌頭偷吻我們,我也特別愛抱著她跟著她一起打滾兒。
第一章 虛晃一爪(2)
因為和“淑女”的融洽相處,沒過多久我就想要有一隻屬於自己的狗了。但我媽媽堅決反對。因為那時我又有了一個妹妹——黛比,媽媽說撫養三個孩子已經夠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