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了,他死了。”和尚有氣無力的道。
“怎麼可能?他還……”張飛回頭,“站著的”這三個字再也說不出來了——張飛已經一團碎玉一般躺倒在地上。剛剛她放下竹篙的時候,他還一直站著的。
“走吧,你的師兄要來了。”和尚苦笑,輕聲道。
“可是他……”張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張飛。
“他已經死了,會有人來收拾的。”和尚繼續苦笑,“他為我們而死,別讓他白白死了,走吧!”最後那兩個字他說得很重,急劇的用力,他嘴角又冒出血沫來。
張飛跳回船尾,竹篙一點,小船悠悠盪開水面,飄入中流,速度快了起來。
“啊!”小船飄過河灣,進入峽谷的時候,張飛在江風裡聽見一聲如狼嚎一般的長叫。
那是介之的聲音。
張飛醒來的時候,發現小船停在一大片蘆葦蕩裡,竹篙早已不知去向,六七尺高的蘆葦將一切都掩蓋了,即便站在上翹的船頭上。
也只能看見漫天的綠色蘆葦葉,和尚盤腿坐在船尾,雖然張飛搖動船隻,他卻毫無感覺一般定定坐著。
從昨夜開始,他便一直在打坐,張飛躬身從船艙看了一下,發現和尚臉上的淡金色已經退去,雖然還有一些蒼白,但至少不像昨天夜裡看來那麼可怖了。
和尚胸前一大片血跡已經乾涸,變成了黑色,但穿在他身上,卻還是顯得很乾淨。
昨夜慌慌忙忙的出發之後,一直是張飛在掌舵,昨天中午她掉在河裡後發現乾糧都稀了,便丟在一邊,可是沒想到接下來就遇到這樣的大麻煩。
五天來一直都只是吃乾糧,而到昨晚那一場大戰,她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飯,到後半夜時再也撐不住,暈倒在船頭,和尚上船之後便一直在入定,連這樣大的動靜都沒有將他驚醒。
張飛又不敢打擾,也沒有力氣去打擾,便只能軟軟坐在船頭等他醒來。
張飛醒來的時候還是清晨,卻昏昏欲睡的在船頭一直等到近午,和尚才長吐一口氣,醒了過來,張飛口乾舌燥,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劃到這裡來了?”和尚張眼便問。
“劃不動了。”張飛有氣無力的道。
“餓了多久了?”和尚抽起嘴角嘿嘿笑起來。
“兩天。”張飛故意說的誇張一些,缺也想去無幾,昨天天亮的時候,她啃了半張餅,一想到那餅,她又忍不住口乾舌燥起來。
“辛苦施主了。”和尚合十行禮。
“行禮有個屁用。”張飛沒好氣的坐起來,卻立刻眼冒金星,再次摔在船頭上。
“那是。”和尚微笑,雙手合十,朝空中拜了一拜,道:“事急從權,請佛主見諒。”
張飛發現這和尚動起手來粗魯得像個村夫,但現在卻又顯得無比虔誠,如果說張飛是一條直線的話,這個和尚就是一根無數線頭扭成的繩子,讓人看不出頭在哪裡。
和尚祈禱完了,便伸手從一邊拔出一根蘆葦來,那蘆葦少說也有一丈高,深深的紮根在水裡,但和尚卻像拾起一截木頭一樣輕易的便拔了出來。
“女施主,接你寶劍一用。”和尚盤坐在船頭,微笑道。
張飛解下長線丟過去,但她體虛力弱,那劍只丟到船艙中間,和尚無奈,又站起來去拿了劍,然後又坐回船頭去。
和尚很快將蘆葦的葉子都撕掉,露出竹節一般的主幹來。他借了張飛的劍,卻沒有全部拔出來——他只將劍拔出了五寸,然後將蘆葦根那頭放在劍鋒上輕輕一劃,便做成了一支纖細的矛。
“阿彌陀佛。”
做好這一切之後,他將那蘆葦橫在膝蓋上,再次合十,低沉的宣了一聲佛號。張飛不由得冷笑起來,這和尚裝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