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應長風大約笑得不多,這表情讓他彷彿從一座神像變成了凡人,令人驚覺他居然還有七情六慾。
好看是真的……不太習慣也是真的。
這會兒蕭白石也拿不準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惹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先懵了須臾,這才吃驚地半張開嘴,看得呆了。
應長風的笑沒持續多久,他看一眼蕭白石,斂去笑意又回到那副淡漠的樣子。他將石頭往袖中一揣,正色道:「我的武脈還沒恢復。」
「啊,這……我竟忘了。」蕭白石道,還沒從那笑容中回過神。
「你也知我從前得罪過不少人。」應長風若有所思,頓了頓道,「現在並無靈力傍身,連劍也提不起,與常人無異。貿然下山去,如果沒遇見什麼仇家倒好,遇見了恐怕難逃一死。你說,這樣的情狀,我孤身一人如何敢離開翠微山?」
蕭白石被他難得柔和的聲調蠱惑,愣愣地點了點頭。他的手旋即從陣眼移開,沒了靈力加持,應長風背後的結界無聲地緩慢合上。
他回頭看了一眼,對蕭白石道:「離開太久你的師兄們那邊沒法交差,回去吧。」
不待蕭白石有所表示,應長風先走在了前面。
望向應長風的背影,蕭白石還在咀嚼那個笑的意思,腳步情不自禁地跟去他身後。他目不轉睛地凝視應長風,心中說不出是願望落空的失望還是歡喜。
「他對我笑了。」蕭白石不受控制地想,「他應該多笑笑的。」
不論應長風為什麼這麼說,幾句「武脈盡廢」「難逃一死」「不敢離山」的語氣與平時沒任何區別,但在蕭白石就是品咂出了一點無奈和委屈。
也許世上再無第二個人會認為應長風柔弱了,蕭白石卻對他總不忍心。
青竹溪畔隻言片語,他就不想應長風再把自己置身於這般境地。
「罷了,還在翠微山我護著他便是,什麼謝雨霖……沒關係。」蕭白石暗自決定完,渾身輕鬆地追去應長風身邊,若有似無地碰了碰他的衣袖。
應長風問:「怎麼?」
蕭白石攤開手:「給我呀。」
後來那塊石頭被他擺在了雲中跡的臥房裡,施了個小小的術法,讓它夜晚染上一層昏黃光暈,看上去就像一顆墜入凡塵的星星。
試煉結束後公佈結果,蕭白石不出意料地被謝雨霖褒揚一番。儘管他聽來刺耳,表面功夫仍然做到位,恭恭敬敬地發表了一通「多謝師尊栽培、多謝師兄指點、多謝同門不吝賜教」的感言。
這場合蕭白石本來該得心應手,反正他沒臉沒皮的,同門也不會把他這些話當做肺腑之言,頂多聽個快樂。但當蕭白石看見應長風時,滔滔不絕的致謝差點讓他咬了舌頭。
應長風不是不能到此地,卻實屬沒必要。
他在進行到一半時自己慢騰騰地從入口處進了練功場,又沒事人似的隨處找了快平整的石頭,裝模作樣一拂灰塵才坐下。諸多弟子或疑惑或獵奇的目光打量他,應長風也置若罔顧,打了個哈欠,托腮望向正謝這謝那的蕭白石。
若沒見過應長風笑,蕭白石不會覺得那雙眼有什麼,可他驟然被注視,滿心滿眼都是對方笑的模樣。被那麼軟綿綿的視線一掃,他更是差點當場面紅耳赤,流利的話語自行掐頭去尾,匆忙結束。
同門沒聽過癮,謝雨霖如臨大敵把他拽到了一邊。
「他怎麼來這兒了?」謝雨霖問他,那語氣簡直就像在幫尊敬的師尊抓姦。
蕭白石心裡有鬼,聞言渾身一凜險險沒變成鋸了嘴的葫蘆。他清完嗓子,壓下心頭那些絢麗的遐想,道:「你問他去。」
聽了這沒大沒小的話謝雨霖差點長眉倒豎,神仙般秀氣的一張臉也拉成了苦瓜,暗自嘀咕了句什麼,左思右想,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