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石是塊璞玉,終會耀眼的,屆時這份單純會傷害到他。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應長風想著,「以後有我在,我的劍就是他的保護,讓他一生無憂無慮。若是感情阻礙得道昇仙……那不飛升就不飛升了吧。」
他們比常人多活的數百年是修行付出的代價——滄海桑田不過須臾之間,但那是用慾望換的。七情六慾從此全成了苦難,煙火紅塵也變作心魔橫生的誘惑之源,他們永遠無法嘗到普通人白首不離的欣慰。
如果蕭白石想做普通人,那他奉陪到底。
得一人廝守朝夕,勝過枯坐天地亙古不變直至長生。
應長風貼著蕭白石的唇,舌尖輕輕一勾,那點糖的甜蜜立刻融化在了唇齒交纏中。他摸著蕭白石的臉,手指按在耳垂輾轉,感覺那裡又軟又燙。
「以後就是……我的小兔子。」他想,吻得更深。
焰火綻放到最盛處,忽然起風了。
蕭白石猶豫地伸出手,接著緊緊抱住應長風,眼底發熱,落下淚來。
雙唇分開時呼吸還沒有完全平復,蕭白石額頭抵著應長風的肩膀,半弓著背,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那個糖人蹭花了應長風的外衫。
誰都沒有先開口,默契地緩和各自心情。
「我以前想都不敢想。」蕭白石突然道,「在你剛到翠微山的時候我就……被你吸引,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連負傷都讓我移不開視線。後來你對我那麼冷淡,我難過死了,又忍不住在你面前晃。」
應長風笑了笑,揉著蕭白石的耳朵。
蕭白石繼續道:「可能這就是心誠則靈吧……」笑到一半,左右無法抒發情緒,側頭隔著衣領親了一下應長風的頸間脈動,「我對你的好,就算沒回應也不後悔。可一直在付出,什麼都得不到的時候……多少還是想你能多看我一眼。」
應長風情不自禁放柔了聲音:「以後都看你。」
「好啊。」蕭白石悶悶地應著他,勾過應長風的手指膩歪地晃,「君子一言……不,騙我你就是小狗!」
耳畔一聲低笑,應長風道:「嗯,騙你我就是小狗。」
海誓山盟對他們而言像一紙空談不必多言,應長風承諾的「以後」沒有期限,許出數百年的朝夕相處,等蕭白石點頭。
他是孤天明月遙不可及,蕭白石想不到這個普通的夏夜自己也能攬月入懷。
「啊!兔子!」蕭白石猛地站直了,那隻糖做的兔子化了一點,他趕緊含在嘴裡,叼著抬起頭無辜地看應長風,「你吃不吃……?」
街邊拐角氣氛昏暗而曖昧,應長風按捺不住又貼著他,分了一口甜味。
焰火餘溫未散,大概也能算作一場花前月下。
再入夜市,蕭白石的心情好得多了。他坦然地抓住應長風不放,街邊一家一家的攤子看過去,遇見好玩的就流連忘返。
在翠微山用不著銀錢,今次下山也是蕭白石頭一次被發了「零花」。要不是應長風看著及時制止,蕭白石非要把自己看中的東西都搬回客棧——
什麼做工粗糙的動物手偶,繡著「平安」的風箏,彩繪的泥人……
這些小孩兒才喜歡的玩具面前蕭白石心智也像返還到了剛開蒙的年歲,他左手套著一隻老虎,右手牽著應長風,不時毫無預兆地扭過身湊到應長風面前用老虎嚇對方,應長風不為所動,蕭白石就沮喪地癟嘴。
應長風很想彈一彈他的腦瓜子,問他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難道指望他配合表演「哇我被嚇到了」嗎?
在第五次被蕭白石將老虎舉到面前配音「嗷嗚」時,應長風不耐煩地皺著眉,一把捏住蕭白石的下巴,正要說什麼,卻突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