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回倒挺好,兩種毒都是慢性,只是對沖的瞬間看著嚇人,吐掉毒血就好的差不多了。」興奮完了的韓御醫開始打稿子寫藥方:「陛下體內餘毒已清,為防萬一微臣再開兩包解毒的藥您湊合喝幾天。外加補氣補血,畢竟這一回還是破了點兒氣血的。」
地上兩大攤的黑血呢,可不得補血補氣。魏三和劉公公一塊兒鬆了口氣連連點頭,沈元洲才開始佈置:「既然有這樣的好機會,不如將計就計,讓朕看看到底是誰在後頭搞鬼!」
魏三和劉公公心領神會,放縱一撥人往外傳謠言,故意顯出疲於奔命的模樣,其實處處布控,暗中觀察朝臣們的動向。沈元洲卻是悠閒的當起了病號,假借中毒不好輕易挪動為由,收拾了景華宮的正殿住下來,再專心哄他的小姑娘。
這大概算是別樹一幟的提前實現了他在景華宮寵幸唐瑩的夢想。可惜皇帝陛下被韓御醫壓著養身,並不能醬醬釀釀,只好偶爾把小姑娘抱來口花花解解饞。
小姑娘卻一點兒不想聽他口花花,也不想聽他哄。非但不想,唐瑩還還開始做噩夢,總在夜裡驚叫著起來,然後枯坐一夜到天亮。
沈元洲知道她是被嚇壞了。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小鯉兒每天都憂慮的不行,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怕的掉眼淚。
皇帝陛下與她講道理,說她這回不僅沒犯錯,反而幫了大忙:「你可聽韓御醫說明白了,朕不是因為中毒,反而是解毒才吐血的。你看朕現在是不是特別好?比以往都好的多。」
唐瑩目光繾綣,留戀的在他臉上輕輕掃過。
沈元洲把她抱的再緊一些:「這事兒沒法往外說,因一直查不出是誰給朕下毒。那毒並不傷身,就是讓朕沒法生兒子。如你所見,朕都七個公主了,幸而有這一遭,你日後才能給朕生個大胖小子。」
「誰要給你生兒子啦!」小姑娘拿小爪子撓他,總算露出了點兒笑意。
「朕是說真的。別看朕端的住,其實心裡可著急了。偏老韓死都想不到破解的辦法。要不是這回錯有錯著,你說朕往後還得養兄弟的兒子,你說那可多膈應!」
這話不誇張,是沈元洲的心裡話。自十年前先皇后難產而死,他查出身中奇毒,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韓御醫可算是華佗在世,卻也奈何不了這種毒素。他本都已經絕望了,只盼著十弟早日成親生子過繼一個給他。
只是心裡卻還是覺得,哪怕那是十弟的兒子,也還是侄子不是兒子,養著還是會覺得膈應的。
誰知道一塊糕點破了局,而這一切都是他的小姑娘的功勞。他早已審訊過皇貴妃,才知道她早就設計了唐瑩好幾回。可每一回,她的小姑娘都能恰恰好的躲過,甚至最後一回,還為他解決了這輩子最大的難題。
若說天意,若說老天爺的親兒子,恐怕是他懷裡的小姑娘才對吧。
唐瑩聽他慢慢講,心裡似乎好受了些。感受著小姑娘鬆弛下來靠進他懷裡,皇帝陛下再接再厲的與她白話,痛訴他不靠譜的老爹和一群不靠譜的兄弟怎麼給他添麻煩,害他十多年前被迫奪嫡,還擔上了屠戮手足的兇名。
「我父皇生兒子生的早,十六歲就有了我大哥,也就是先太子。」那些遙遠的記憶被翻出來,曾經的鮮血淋漓似乎也被打上了一層柔光,顯得不再那麼刺目,「我比先太子小十歲,打小就學習長大了給太子大哥當左膀右臂的。」
他嘿嘿笑道:「可誰知道呢,我大哥二哥先鬧起來,父皇只得把二哥摁死了。結果過了幾年又翻大哥的舊帳,把大哥的太子之位給擼了。」
「可是太子廢立不是國之大事嗎?怎麼可以這麼兒戲?」唐瑩拉著他的衣襟弱弱的問。
「我爹那會兒才四十多,我大哥可快三十了。他怕我大哥等不及要奪權,可不得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