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想法,無論老沈家的兄弟叔伯子侄如何窩裡鬥也絕不會做出聯合外人危害自家江山的事來,可林子裡的陷阱不可能是外族的佈置,能與這汗血寶馬配合無間,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座下的寶馬還在飛踹踩踏,沈元洲握住韁繩的手已經因用力過度而勒的生疼。皇帝陛下眉宇間的煞氣越發冷厲,忍不住低聲冷哼:「倒是好本事,北戎下的血本不小,看來是志在必得了。只不知到底是老六老八還是老九,可千萬別讓朕失望啊。」
也不知是不是因他跟唐瑩處的久了,也擁有了烏鴉嘴的手法。他話音剛落,汗血寶馬忽而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身子一歪便往地下倒去。
——畢竟寡不敵眾,雖然不少毒蛇被它踩成肉醬,但總有那麼一兩條下口準的,在馬腿上咬出了好幾個小窟窿,見血封喉的蛇毒早已遍佈寶馬全身。
沈元洲還在糾結到底是演戲演全套,自己摔下去讓毒蛇上一口,還是乾脆撤出去算了。冷不丁身邊突然躥出一匹白馬,居然是九王爺不知怎的湊了過來,一把拉住沈元洲上了他的馬背。
九王爺嚇得不輕,渾身都在抖抖嗖嗖,卻依舊強自鎮定的一抽馬鞭,拽著韁繩指揮白馬逃離這片毒蛇區域。
白馬對毒蛇顯得忌憚非常,都無需九王爺如何驅使,撒開四蹄便往一旁的小道沖了過去。
沈元洲坐在馬背上,這會兒還有點兒懵——他其實已經服下了蛇毒的解藥,按照他們事先安排好的劇本,他大可以假裝或者真的被蛇咬一口,順勢裝個死引出幕後黑手。
又或者奪了侍衛的馬然後衝進熊瞎子那個陷阱去,反正穿著金絲軟甲捱上一熊掌也沒事,依舊是裝個內傷瀕死的效果。
可他完全沒料到沈元書會衝出來救他。等他終於回過神來,沈元書的白馬已經沖向了藏著大棕熊的林子裡。
不出意外的,白馬才往裡面跑了幾步便雙腿一軟跪了下來。兩頭熊瞎子咆哮著從高大的樹林中現身,看似笨重的身體卻跑的意外的迅速。
「熊——熊啊!」九王爺才從地上摔了個狗啃泥的爬起來,又被嚇了個魂飛魄散:「這熊怎麼跑這麼快——踏丨馬丨的不對勁啊!」
「嗯?」沈元洲歪頭看他。
沈元書這會兒已經沒了之前救駕的鎮定,兩條腿篩糠一樣抖著。沈元洲約莫能聽清楚他的碎碎念:「……那個混蛋跟老子打包票說這熊下過藥了根本跑不動的!老子就為了個救駕的功勞,踏丨馬是要把命都搭上了嗎?」
「嘖。」看來這位也沒多好心,虧他之前還感動了一下,原來就是個藏著心思被利用的工具人罷了。沈元洲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自己上——既然舞臺都佈置好了,他總得表現一番,給那些人一場最後的狂歡吧。
巨大的熊掌帶著腥臭的風聲撲面而來。沈元洲被扇中了胸口,倒在地上猛吐了幾口血——別說,韓御醫做的血囊正經挺好,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沈元禮「適時」趕到,難得展現出他百步穿楊的箭法,對著熊瞎子的眼睛刷刷幾箭,侍衛們趁亂將皇帝陛下趕緊救走。
……
一系列眼花繚亂的變故其實不過盞茶功夫,等所有人安頓下來,皇帝陛下重傷危急的訊息也從各個犄角旮旯裡被人散播開來。
行宮內院,唐瑩才哭過一場,這會兒正被沈元洲抱著哄。這位爺已經是第二次拿生死垂危嚇她個半死了,雖說上次並非陛下有意為之,但她還是決定新仇舊恨一起算,絕不輕易原諒了他。
沈元禮聽著屋裡細細碎碎的說話聲,無奈的大聲咳了咳。又是一陣窸窸窣窣,沈元洲才在屋裡喊了句:「進來吧。」
垂頭走進裡間,屋裡只見皇帝陛下一個人。沈元禮悄悄側耳,能聽見錦婕妤避在屏風後吸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