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瑩聽的似懂非懂,德妃又忍不住笑:「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有些下人傳閒話被我抓了,你交代魏姑姑管管就好。」
她說的輕鬆,唐瑩便這麼信了。回來與魏姑姑照著說一遍, 魏姑姑也笑:「有勞德妃娘娘惦記咱們, 這事兒奴婢已經著手在辦了。」
之前是她有意放縱宮女下人們往外傳訊息,好引著宮妃們少來景華宮討嫌,可跟前伺候的人第一條就是口風緊, 她也是趁著這次機會摸一摸底細, 才好徹底把裡外肅整一遍。
唐瑩聽她這麼說就知道這事不必自己多管了,索性端了杯茶慢慢喝,沒多久便聽外頭通稟的聲音, 皇帝陛下皺著眉甩著手一臉不爽的大踏步進來。
不待她行禮,皇帝先忍不住與唐瑩抱怨:「你說大冬天的那些女人作的什麼妖?荷花池邊不冷嗎?一池子枯枝敗葉也能那麼多幽思,還寫詩作畫呢,墨都凍上了!有這個閒工夫在自己宮裡烤火吃點心嗑瓜子不香嗎?」
他揉揉臉無奈道:「朕又不好直接趕她們回去,還要點評她們的書畫,不知道朕打小就不愛畫畫嗎——好吧, 她們確實不知道。」
錦婕妤眨了眨眼,莫名有點兒心虛。
沈元洲噸噸噸牛飲完一杯熱茶,渾身才算徹底暖和起來。魏姑姑端來剛出爐的炸年糕,唐瑩立刻把那點兒似曾相識的感覺忘在腦後, 招呼陛下趕緊趁熱吃東西。
卻不妨外頭突然有人喧鬧,沈元洲正要皺眉責問,劉公公面色難看的進來跪下稟告:「是冷宮來的訊息,李選侍自盡了。」
李選侍,曾經的後宮第一人皇貴妃。只是她做出的那些狠毒手段一朝揭發,沈元洲自然容不下她,留她一條命並非開恩,反而是更加殘酷的折磨。
錦衣玉食變為殘羹冷炙,以前成群的宮女圍繞變為事事需要她親力親為。而更讓她難過的,是眼睜睜看著李家因她的告發而被抄家,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皇帝從不肯見她,甚至曾經被她無視的宮妃小主都敢來奚落嘲諷她。
她憤怒,她哀怨,她絕望。而絕望的最後,是一尺白綾了卻生命,卻固執的選了一襲紅衣吊死在房梁下,是她對沈元洲最後的恨意和詛咒。
宮中的人是敬畏鬼神的,紅衣厲鬼少不得讓打理冷宮的幾個老嬤嬤老太監心中惶恐,才不得不報到陛下跟前來。好在劉公公當機立斷的把人攔下,吩咐他們收拾了就是。
「既然收拾了,外面又是鬧的什麼?」沈元洲面無表情,只所有人都能聽出他話音中的不悅。
劉公公將頭垂的更低:「負責收斂的太醫說李選侍死時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只不知她自己清不清楚……」
有了孩子……麼……
沈元洲也徵楞了。過了一會兒才冷冷的漠然道:「將李氏以選侍的位份葬了吧。這個孩子與朕無緣,不必再往外聲張就是。」
劉公公應喏下去處理不提,唐瑩敏銳的感覺到沈元洲的心情低落,悄悄往他身邊蹭了蹭。見他並無不悅,索性擠進他懷裡,伸手環住他的腰。
皇帝陛下繃緊的神經略微放鬆了些,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自己沒事。唐瑩驀的鼻尖一酸,反將臉埋在他胸前,蹭去臉頰上未落下的點滴淚痕。
她也不知自己是為什麼突然難過,只是彆扭的不肯鬆手。沈元洲拉著她在一旁坐下,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淡淡道:「朕抄了李家,與小李氏便是仇人。李家的姑娘向來只看重家族,便是這個孩子讓她生下來,日後也無非是作為她的工具和籌碼罷了。」
唐瑩「嗯」了一聲,難得強硬道:「不說她,說點別的來聽聽。」
皇帝陛下微笑:「你倒是會使喚朕。」
婕妤娘娘傲嬌的哼哼兩句。
沈元洲捏她的鼻子:「什麼時候變成小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