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之外聚了許多人,有年輕如傅珏一般的,也有看起來已經早就過而立之年,仍舊在鍥而不捨赴考的。外地來的考生最多帶個書童小廝,但京城本地的,大都有家人來送考,周遭滿是馬車。
「該帶的東西都已經帶上了,昨夜也清點過好幾遍了,就不用擔心了。」傅珏並不見緊張,反過來安慰顏氏道,「我又不是那種臨時抱佛腳的草包,您安心在家等著就是……」
話說了一半,他見著領著小廝前來的岑靈均,連忙招了招手,準備一道過去排隊。
傅瑤今日特地穿了身紅裙,笑盈盈地對他兩人道:「祝諸事順遂,旗開得勝。」
岑靈均也笑了:「多謝,一定。」
傅瑤目送著他二人去排隊,等待搜查進場,並沒急著離開,陪著顏氏多看了會兒。
會試三年一次,對讀書人來說是大事,有像傅珏與岑靈均這樣淡然處之的,也有慌得不行的。傅瑤見著個書生從自己身邊經過,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背準備的文章,結果背著背著又開始唸佛,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這還算是好的,更有甚者,還有在那裡排隊等待搜查的時候,就直接昏厥過去的。
等見著兄長進場之後,傅瑤便勸著顏氏回去了。
她的確並不怎麼擔心,岑靈均自是不必說,二哥也是真才實學,過個會試應當還是不難的。
三場考完之後,傅珏只說是讓家中放心,便隨著岑靈均一道探討學問,準備殿試去了。
他是胸有成竹,顏氏也沒多問或是打擾他,暗自緊張著,傅瑤看在眼裡,乾脆就繼續抄經書來打發時間。半月後出了杏榜,傅珏果然名列前茅。
顏氏先是鬆了口氣,高興了一番,又問起岑靈均的名次來,這才知道他竟然是頭一名,奪了會元。
滿京城的文人都在盯著這會試,看了榜之後,幾家歡喜幾家愁,而岑靈均的聲名也更響亮了些。畢竟詩詞做得好是一回事,能奪會元,則是另一回事,而他兩者兼備。
岑靈均當初鄉試是解元,如今會試有得了會元,有人甚至開始猜測,在幾日後的殿試中他是否還能拔得頭籌,來一個難得一見的連中三元?
殿試的主考官是吏部的趙尚書,擬定了幾個題之後,送到了蕭鐸這裡,請他下決斷。
蕭鐸原本在與謝遲議事,便順道讓他也看了,又向趙尚書問起這一屆的考生來。
要答這個,自然是繞不過岑靈均這個會元的。
趙尚書先前就聽過他的名聲,會試之後,也曾要了他的考捲來看,頗為欣賞,便在蕭鐸面前提了一提,誇了幾句。
謝遲面無表情地聽著,並沒多言。
蕭鐸選定了試題之後,便交由趙尚書去全權辦理了,殿試那日露了個面坐了會兒,但並未久留,一直等到吏部先將卷子都批改完送過來之後,方才認真來看。
「朕的學問稀疏平常,太傅也來一併看看吧。」蕭鐸一句話將謝遲留了下來。
他自小不受先帝喜歡,養在冷宮之中,衣食都是問題,更沒機會正經學什麼經史子集。謝朝雲偶爾會同他講一些,登基之後也在惡補,但終歸還是有些太晚了,更及不上謝遲這個曾經的狀元郎。
謝遲原是不想管這事的,但也知道不是憑心情胡來的時候,只得一併看。
批改之後,主考官們已經擬定了名次,送到蕭鐸這裡之後才拆開了封條,露出了各人的名姓來。打頭的那位便是岑靈均,蕭鐸還有些印象,先笑了聲:「還真是連中三元了不成?」
看文章之前,蕭鐸又忍不住誇了句:「倒真是一手好字。」
見皇上滿意,趙尚書還沒來得及高興,瞥見一旁謝太傅的神情,笑容僵了下——這是不滿嗎?
蕭鐸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