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顏心頭一動,他垂下眼,似恭敬狀:「臣謝過陛下關懷,但是這個身份最是能避人耳目,於大事部署上極為有利,臣暫時還騰得出手來,想儘可能為陛下分憂。」
話音落下,殿內一片死寂。
即使低著頭,裴顏都能感覺到頭頂皇帝漠然的注視,帶著探究的冰冷和警告。
他不由地握緊拳,長長的睫毛掩下眼底一切晦澀的思緒。
雖然知道不應該,不可以,但是他還不想放棄。
皇帝盯著裴顏,眸色幽沉,不置可否。
這就是一頭狼崽子,心狠膽大,劍走偏鋒,卻也什麼都敢想敢做。
這是他當年最欣賞裴顏的品質,也不吝嗇於給予他權力和野心,盡心培養出這一把鋒利趁手的刀。
但是如今看來,心大的狼崽,即使足夠忠誠,那種覬覦的眼神,也不會讓人喜歡。
皇帝轉著佛珠的拇指快了些,餘光卻瞥見紗簾後,一個探頭探腦的小腦袋。
喬安踮著腳跑到紗簾後,小心扒著柱子,衣領處探出一個小小的白糰子,一大一小兩個腦袋,用同樣悄咪又鬼祟的小眼神往這邊瞅。
皇帝都快給她氣笑了。
剛才心頭的戾氣突然就散了,他揉了揉額角,對裴顏說:「你想當就當著吧,對了,朕決定教皇后武藝,你閒暇時也看著她點,別讓她偷懶。」
裴顏不敢置信,隨即面露喜色,他重重叩首:「臣遵旨,臣定會好好看護娘娘。」
喬安聽著,很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什麼嘛,還要找人監督她,她都答應會好好學了,難道她是那種會半途而廢的人嗎?
喬安一直這麼覺得,直到五天後,她被從長垣獵場轉道,連人帶馬車被一起拉上一架特別宏偉壯觀的大龍船。
「什麼南巡?什麼修堰?」
喬安一腦門子問號:「這麼大的船什麼時候開過來的?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秋狩完不得先回宮一趟?那誰監朝啊?還有——」
「姐姐放心,這些陛下都安排好了。」
裴淑妃溫聲軟語:「姐姐只需要一起跟著去,只當是閒玩一場,陛下和我會保護好姐姐,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姐姐操心。」
喬安遲疑:「這不好吧,我這個皇后總也得做點什麼吧。」
裴淑妃笑得明艷:「姐姐若是能精通武藝,保護好自己,那陛下和我就徹底放心了。」
喬安頓時很積極:「行啊,我這就練,不是我說,就咱這天賦,什麼三千劍法九陰白骨爪,那都是白給,說會就會。」
裴顏最喜歡看她活潑的樣子,見她眼睛亮亮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心裡像是有一汪清水泛起漣漪,漾著說不出的甜意。
他笑得眼睛彎彎,艷麗的眉目越發勾魂攝魄。
裴淑妃把喬安拉到甲板上,這裡特意空出一塊地方,清風拂面,能遙遙看見後面緊跟著的逶迤的船隊。
喬安深吸一口氣,習慣性地代入八百米跑前的自己,就開始在那裡活動手腳,一邊躍躍欲試:「咱們先練什麼?是不是要給我根小木劍學劍法?」
裴淑妃溫柔說:「練武最講究基本功,姐姐在練劍法之前,得先扎馬步。」
喬安愣住了:「扎、扎馬步?」
「正是。」
裴淑妃輕鬆擺出姿勢:「您照著我這樣扎,只有練好下盤,出腿才能穩,更不會被人輕易破防。」
喬安撓了撓頭,知道裴淑妃說得有道理,她學著裴淑妃的姿勢慢慢蹲下,雙手搭在一起,手心向下,腰板挺直,直到深蹲。
這個姿勢真的……一言難盡。
喬安雖然有一身不科學的怪力,但是其他的身體素質也就那樣,沒蹲一會兒就感覺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