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刺史低著頭,當視線中出現那一雙龍紋皂靴時,渾身一顫,意識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已經重重伏跪在地上。
「張愛卿。」
張刺史汗如雨下,聲音顫抖:「是……臣、臣在。」
皇帝輕笑說:「梓州益州幾州受災,朕心裡很不好受,朕一向看重愛卿,相信愛卿一定會為朕分憂解難,絕不會讓朕看見一些煩心事兒,是不是?」
張刺史臉色瞬間慘白,他猛地重重磕頭:「是!是!臣一定恪盡職守!一定為陛下肝腦塗地,絕不敢讓陛下費心。」
「這就好。」
皇帝淡笑著:「這些話,也要讓你的那些親朋同僚知道,如果誰覺得幹不好,那就主動要向朕請求退位讓賢,否則若是讓朕親自找他們,那恐怕就不是退位能處置的了,畢竟我大周別的沒有,治理一方的人才倒是多得是……你明白嗎?」
張刺史渾身發寒,心身俱顫之下也不知說什麼,只一個勁兒磕頭:「臣明白,臣明白!」
皇帝這才直起身,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恐懼地低頭,心中惴惴不安。
皇帝懶得與他們廢話,直接叫:「範斌。」
範斌拱手:「臣在,請陛下吩咐。」
「這些朕賞賜的御物,都給卿家們送回去,再諸位卿家們捐的金銀都換成糧食和衣被搬回來,三日內必須集齊完畢。」
皇帝負手轉身,招呼喬安:「皇后,走了。」
喬安正在津津有味吃飯,小雪狐從她衣領口鑽出來,探頭探腦嗅著鼻子,喬安不得不把飯碗舉高,狐疑瞅它:「狐狸能吃米飯嗎?我也沒養過狐狸啊,別給你吃出狐命來。」
「嗷嗷——」
小雪狐扒著她的手,嗷嗷叫著要吃,粉紅色的小舌頭吐出來,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饞得水汪汪的。
喬安覺得這賊精的傢伙兒不像是會找死的,半信半疑找了雙乾淨筷子,夾起幾粒米餵到它嘴邊,還提醒說:「不能吃你就吐了啊。」
小雪狐很不屑,它堂堂狐之霸王什麼不能吃,老虎肉都是一口的事兒。
白嫩的米粒散發著甜滋滋的香氣,小雪狐饞得流口水,白絨爪爪緊緊扒著喬安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大大地張開嘴,「嗷」的一聲就朝米粒咬去——
「走了。」
「來啦。」
喬安聽見皇帝的聲音,連忙把飯碗放下,小雪狐正好咬到筷子上,只聽「嘎嘣」兩聲,它亮晶晶的黑瞳裡就瀰漫上一層霧氣。
「哎呀我的天。」
喬安趕緊把筷子抽出來,要去看它的嘴:「牙硌掉了?掉幾顆啊?快給我瞅瞅。」
小雪狐哽咽兩聲張開嘴,呸呸兩口,喬安心驚膽戰捧起手,已經做好了接住一手小白牙的準備,結果它呸了兩聲,呸出幾塊碎得稀爛的玉茬子。
「……」喬安看著那玉茬子,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狐狸牙口都這麼好的嗎?
但是不等她所想,小雪狐已經脾氣巨暴地嗷嗷起來,蹬著後腿扒著她領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白絨絨的五官皺在一起,嚎得波瀾壯闊,就差躺地上撒潑打滾了。
喬安都服了,這麼小個玩意兒怎麼這麼戲精,
看見皇帝在那邊已經等著了,喬安趕緊把嚷嚷的小雪狐團巴團巴塞懷裡,站起來跟了上去。
走出的那一瞬間,她聽見身後此起彼伏的鬆氣聲。
「……」
喬安心想,能把人嚇成這樣,皇帝扎紮實實是個人才,絕對是皇帝這個行業的風雲領軍人物。
梓州沒有行宮,馬車直接開往梓州刺史府裡,皇帝扶膝靠坐在馬車上,雙眸半闔,不知道是在沉思還是在假寐。
喬安瞅了他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