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申這回是陪著大老闆來中國,而已不是過去的吉恩。一起來的還有亞太區的相關人員。透過她的聯絡,和駐北京臨時辦事處同事的跑動,約定與體改委、計委、人行、兩家銀行、上海市政府等相關人員的會談,以及在北京、上海兩所大學與學者的交流。他們一行先到北京,然後轉到上海,其中一個議程,就是參加有梁父參與的會談交流。 會談下來,第二次來中國的老闆就總結說,與會人員的開放眼界已經與一九九二年底那次會談時大有不同,心態上從過去的警惕、排斥,甚至恐懼,向如今的學習、交流、行動上靠攏。上司說,他已經看到先期開展金融服務方面合作的一線曙光。可見,自接觸後,大家不斷保持聯絡,加強溝通的做法是正確的。 梁父自然是其間最得意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正襟危坐於會談長桌邊,他心裡自豪。當然,女兒在國內私人投資方面所犯錯誤,他早不當回事了。梁思申這回沒有清高,聯絡的時候常打爸爸和各位親戚的招牌,見面會談的時候也自己介紹上去。楊巡那一跪給她觸動很大,從楊巡那一跪,她才真切認識到一個人想做成一件事,所謂的無所不用其極的那個極,是到什麼程度。以前只是知道個體戶不容易,但是個體戶如何鑽營以掙得一片天空,她也是有聽說沒見識。她這回也是犟脾氣上來了,沖外公扔下話說她要來中國工作。可是回去後才想到,有類似楊巡這種無所不用其極的競爭者在,她要如何改正工作方式,才能在中國立足。她是不是該放棄一些清高? 她決定試著放棄。就像宋運輝說的,她既然已經站在事實高度,那她順理成章地就該就著這個高度做事,而不必非要俯身做出一個姿態,那倒是有些惺惺作態。事實表明,她做得很好,她也沒在做的過程中覺出有侵佔別人的意味。不錯,她利用了家裡的關係,但這只是使她做事效率大大提高,並使國內相關領導能傾聽他們的聲音,結果對誰都有好處。她並沒有因此強求其他好處,她的公司也並不允許她這麼做。當然,她也收穫上司的讚許。做事的順利,讓梁思申拋棄成見,靈活應對。 這時候楊巡那邊債務變貸款的工作已經完成,但梁父面對女兒的時候,只是問問女兒在美國的經濟狀況,知道梁思申沒有被銀行追得屁股著火,自有辦法應對,他也就不提楊巡那邊的事,準備等一切就緒的時候才跟女兒說明,並將錢匯給女兒。梁思申也沒問起,一方面是不想提楊巡這個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還沒到分期還款的期限。再說忙得腳不沾地,連跟父親見面都只有在會場間隙。 梁思申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出席有這位大老闆在場的高階會議,她發現旁聽的結果果然是經濟做到最高階的時候,講究的卻是政治,與宋運輝以前寬解她時候所言一模一樣。她一邊為自己今天的發現成為這種重要會議的導火索而高興,一邊認真傾聽各位有別於日常事務性工作的發言,小心揣摩其中意義。但是,她發現,她還提不出可以在會上大聲發言的優質議題,她只有選擇閉嘴。這是水平問題,她發現了問題,但是她無法解決問題。 透過與高層官員的廣泛接觸,在蛛絲馬跡背後隱藏的時不我待催化之下,老闆當機立斷決定更改行程和議題,進一步廣泛拜訪接觸高層官員,以期獲得更多類似「你們來晚了」這樣的實質性警示。亞太區和梁思申都興奮地感覺到,總部的思路可能因此出現重大轉折。他們便拿出轉變思路的方案,便於後續日子的溝通交流。 然後,梁思申看到,老闆展開親善之旅,在中國廣交朋友,簡直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她作為普通話和英語都拿得出手的專業人士,自始至終跟隨,雖然累得她人仰馬翻,可填鴨式地學到很多,很多,果然,已經有同行走在他們的前面…… 這幾天,梁思申都不知道自己密集地寫了多少資料,她連寫了幾張紙都無法計數,人就跟陀螺似的和團隊其他成員一起,轉得飛快。白天的時候,他們以中國時間與中方密集會談,晚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