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巡到工廠拆遷現場轉一圈,見到楊速管理得井井有條,但他還是將進度檢查一遍,瞭然在胸後,才去尋建祥那兒拿錢。拆遷即將完成,工錢必須支付。 他開車停到路邊,見一輛牛高馬大的深灰吉普車停他前面,這種吉普車他從沒見過,看上去似乎比尋常吉普更高大威猛。他看著喜歡,不由得湊過去細看。抬頭先看到吉普車裡有人,那人舒舒服服靠著車椅看報紙,他這麼看去,正好那人的臉被報紙遮住。他沒在意,司機等候在車上的事他見多了,沒幾個老闆或者官員出來辦事是跟他一樣自己開車的。 他忍不住摸摸車子有稜有角的線條,實在喜歡不過,又伸腿踢了一腳那寬厚的輪胎,感覺到這車子晃都不晃,底盤異常紮實。他心說現在走出去到處都是築路,要是有這麼一輛車,別說底盤這麼高不會給磕到,便是坑坑窪窪也是如履平地啊,不用跟他的桑塔納似的得撿道走。 宋母不知道梁思申與楊巡有那麼一段過節,她見梁思申從申寶田那兒回來後無所事事,就邀請梁思申一起來逛市場,家裡一下子添了兩口人,她說有許多東西要買。梁思申沒解釋,載著公婆兩個到了市場,但她沒下車,她煩楊巡,自然不願進楊巡的店門。宋母還以為她不願擠人陣,也不勉強,老夫妻自個兒進去了。梁思申就曬著太陽聽著音樂看報紙,看得昏昏欲睡,忽覺車子一震,似是受到撞擊,她一下直起身來,往外一看,卻見前面楊巡低頭欣賞著她的車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個人怎麼可以如此魯莽地踢她車子,什麼人。 楊巡幾乎是慢如蝸牛地挪到駕駛室旁,他想與司機搭個話,討個人情看看車裡面,一抬頭,卻整個人如電擊一般怔住了。裡面正是他這幾天日思夜想的梁思申橫眉豎目地盯著他。楊巡早聽尋建祥說梁思申這幾天在這兒,也聽申寶田提起,可沒想到他竟能見到,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愣愣看著梁思申。 梁思申幾乎是在看到楊巡的同時就檢查門鎖。卻見楊巡這種眼神,竟然不是她以為的深惡痛絕。她開始不理解了,但她不想搭理人品如此不堪的人,就舉起報紙將外面的人隔離,不要再看到楊巡。 楊巡迴過神來,見此無語,還能說什麼,他哪裡還有臉說。再說梁思申已經結婚,嫁的是對他同樣重要的宋運輝,他即使有話也不便再說。可他還是佇立好久,眼看著這張報紙沒有放下的意思,只得怏怏而走。一步三回頭的,指望著半路能看到梁思申放下報紙,讓他再看一眼,可是一直到他走進市場大門,都未如願。他心裡非常地灰,不住回想剛才驚鴻一瞥中梁思申的印象,可是都想不起來,他那時驚呆了,腦袋短路。他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一個辦法。梁思申等在車上還能為什麼,肯定不可能是為看他的市場而來,他開始滿市場地找宋家的人。 果然,讓他找到宋家父母,他連忙上去殷勤陪伴購物,做得滴水不漏。宋季山夫婦最高興看到楊巡這個老鄉,見到楊巡終於不用咬著舌頭說普通話,他們還奇怪楊巡最近為什麼一直不過去玩,還跟楊巡說起他們家現在的兒媳與楊巡是舊識。楊巡忍痛含笑,對宋家父母道:「我早就知道宋廠長對小梁非常好,宋廠長開心壞了吧?」 宋母笑道:「還用說嗎,小輝成天眉開眼笑的。哎呀,小楊,你忙你的去,你也是大忙人呢,我們轉轉就走,小梁外面車上等著我們呢,今天不用你送。」 楊巡沒走,硬是跟著宋季山夫婦買完用品,他將所有東西都拎在自己手上,領著宋季山夫婦七拐八彎抄近路走出門去。 梁思申等好久才放下報紙,這才冷冷地打量眼前這家市場。看上去市場似乎往西擴充套件了一些,而又有朝東的地方似乎又在造什麼建築的樣子,沒想到楊巡還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反彈如此之迅速,大約也只有這樣人品的人才能生命力如此頑強。梁思申正感慨間,卻見公婆被楊巡陪著從市場大門出來。她無奈,嘆了聲氣,楊巡這人依舊無孔不入,她只得跳下車去,給公婆開啟車門。 楊巡這才看清梁思申,見她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