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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 15

楊巡帶著兩萬塊錢,做出「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的作派,與楊速一起去上海住賓館吃飯店,實現他在東北建立的宏圖大願去。遵照雷東寶的囑託,他們帶上韋春紅。但韋春紅肯跟他們一起吃遍黃河路的飯店,卻不肯跟著他們住四星、五星的賓館,自己找家旅館住下。一行三人倒是真開了眼界,上海這花花世界什麼都有,什麼新奇的都看得到,外國貴得要命的東西也能在上海見得到。韋春紅拿著一隻傻瓜相機到處拍照,準備回去重新裝點飯店之用。 楊速的打扮又與楊巡不同,到底是學生出來,身上穿著一件白色文化衫,胸前一個「禪」字,後面則是一個「煩」字,外面套一件墨綠磨砂真絲夾克衫。楊巡說,明明是件老頭汗衫,寫上倆字就變文化衫了。楊巡則是白襯衫配淺灰色西服,看上去挺乾淨。而只有週末能出來的楊邐包裡裝一隻索尼隨身聽,只有說話的時候才肯取下一隻耳機。楊巡對楊邐把本來說要拿來聽英語的隨身聽變成聽歌並無意見。他有錢,買得起。他還跟楊速一起給楊邐寢室搬去一張單人席夢思,讓小妹舒服睡覺。 吃中飯的時候,楊邐一定要把新買一盒磁帶的歌放給楊巡一起聽,硬是把一隻耳機塞進大哥的耳朵裡。楊巡一邊與韋春紅就這家飯店的佈局和選單交換看法,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耳機裡有些聲嘶力竭的歌聲,並沒太當一回事,既然楊邐一定要他聽,他就聽著唄。 但楊邐見大哥半天沒反應,耐不住性子道:「我給大哥聽的是鄭智化的歌,這是有滄桑的人才能體會的歌。我們班的都可喜歡了呢,可我說他們都是天涼好個秋,為賦新詞強說愁,大哥才配喜歡這歌。」楊邐一邊說著,一邊獻寶似的把歌詞指給大哥看,又動手把歌再放一遍。 楊巡心想,滄桑個頭,再多滄桑也不能掛嘴邊,把現在的日子過好才是實貨。但楊邐既然抬舉說他才配,那他就配著唄。但看清楚了歌詞,楊巡心裡笑了。夢,他又不是楊邐,哪來的夢。他向來是前有狼後有虎,哪來的時間做夢,他得實實在在地突圍、突圍,讓一家人好好活下去。如果把媽換作老水手,媽只會對在風雨中哭泣的他說,老大,你必須!但他卻認認真真地道:「好聽,好聽。」 楊速想笑,又忍著不笑,怕嬌氣的楊邐受不了,一時面目古怪。韋春紅會心一笑,舉起啤酒杯道:「小楊,你好樣的。」與楊巡對喝一口之後,她又道,「我看這兒的菜有些是從廣州空運過來的。你說,這兒是上海啊,每天與廣州都有飛機,我們那兒飛機一星期才給跑一趟廣州,誰給空運?運來也不知能活多久。唉,粵菜,粵菜,有些難啊。」 楊巡指著一盤基圍蝦,道:「成本高,價錢也高啊。你看看這基圍蝦,才幾隻,要九十八元一盤。」但多的,楊巡就不說了。他若是積極鼓勵著韋春紅上粵菜館了,萬一生意不好,韋春紅還不得怨上了他。 韋春紅一臉為難地看著那基圍蝦,嘀咕道:「除了蝦肉硬實點,蝦殼能整個兒脫出來,你說哪有河蝦好吃?這人啊,一張嘴巴真不講道理。」韋春紅心裡猶豫,這決心要下的話,可是下大了,看樣子現在這店面還不夠用,得換個更敞亮的,起碼得整岀一個寬敞的門廳,鋪上紅地毯,放上玻璃魚缸,讓進門客人看到海里的魚蝦在飯店裡生猛地遊。而飯店最要緊的廚房,看來她也是插不上手了,這幾天吃的菜大多是她從沒見過沒想過的,如果飯店想上檔次,說什麼都得找個大價碼的廚師來當廚。這一切,得下多大決心啊。 以往韋春紅飯店的每次變化,都是循序漸進,都在她可控範圍之內,在她那一間屋子下面兩層做足道場。可是,若照著雷東寶說的上粵菜館的話,這變化可就是改頭換面,徹底質變。韋春紅忽然覺得,要是有個人可以一起商量一起著手該多好,雷東寶要是沒待那裡面,她可以跟雷東寶討個主意打個商量。現在就算錢都在她手上,可又有什麼意思呢,她不敢這樣子花。看看眼前這餐館,手筆太大了。光是頭頂的這些燈,就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