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家村春節過後就遇到一件大麻煩。 春節大量肉豬出欄,豬場將豬舍沖洗乾淨,準備開春小豬長大後進欄。春節時候天冷,連刮幾天西北風,衝出去的髒水冰在陰溝裡。春節時候大夥兒又歡度節日,沒人盯著清理結冰而不臭的豬糞用拖拉機運走,哪個富裕的農民春節還幹這臭事!沒想到春節後天氣放暖,髒冰融化,又下了一場大雨,糞水和著新岀的豬尿一起排進河裡,下游村莊養的大魚小魚全部肚子翻白,白花花浮了整個河面。 小雷家下游的村莊邵家村因為地處下游,自打周圍鄉鎮企業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後,他們門前流過的河水幾乎沒幾天清澈過,總是一會兒黃一會兒綠一會兒紅,染坊一樣熱鬧,可河裡養的那些魚卻跟得道成仙了似的,百毒不侵,依然活得自在。往常小雷家流下來的臭水雖然氣味不對勁,可風向一變就聞不到,再說又不會燻死人,小雷家人自己不也燻著嗎,所以大家雖然總要罵上幾句,可也沒法太在意,人家可是天天一車一車地拿拖拉機載走豬糞,不就是放點豬水下河嗎?總不能關了人家的豬場吧。可這一回死得滿河漂的魚卻是真金白銀,跟鄉裡簽下承包河流養魚合同的村民心疼得對著滿河白花花的魚肚皮哭天喊地。 邵家村村長氣得找上小雷家,要求小雷家出錢賠償。既然對方來的是村長,這邊就由小雷家村村長雷士根接待。士根雖然知道豬屎豬尿放到河裡去確實髒,可不承認邵家村的魚是被小雷家的豬尿毒死。他也有理,豬場的臭水都往河裡放了兩三年了,怎麼會今年才死魚?肯定是上游別的哪家企業放毒。邵家村的村長就問為什麼小雷家和小雷家以上的河流都沒死魚,就只死了小雷家下游邵家的魚,這說明即使不是小雷家的豬尿,也是小雷家放的其他毒水。士根說小雷家門前的河壓根沒養魚,死什麼魚。 一時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個村長都不讓步,邵家村村長轉個身又告到鄉裡。小雷家村經濟搞得好,鄉裡比較疼愛小雷家,士根在鄉裡一向直進直岀。邵家村長在鄉裡說話還有點顧忌,士根卻還是一樣地說話,於是爭論局勢變成好像是邵家村犯紅眼病告黑狀,小雷家人盼青天。鄉裡要邵家村別逮誰是誰,看到小雷家農村經濟搞得好就抓小雷家要錢,邵家村長冤得什麼似的,非要拉鄉長去邵家看死魚。正拉扯間,中午下班電鈴響了,鄉裡工作人員積極踴躍地下班回家,撇下邵家村和小雷家村的兩個村長。 邵家村的村長受託而來,見事情沒辦成,無法回去向村民交代,就拉住士根要一起回去跟村民說,士根不肯,騎上新買的摩托車自己走了,邵家村村長的腳踏車怎麼也追不上,心裡又羞又氣。 士根回村與雷東寶說起這事,雷東寶小時候還見豬糞扔進河去,大魚小魚追著吃的,哪裡還會毒死魚,跟士根一起議論邵家村的不是東西,自己把魚養死,想敲詐小雷家村淘本。兩人都覺得是這麼回事,士根本來還想爭論是不是小雷家的事情後稍微給邵家村一點賠償,因為好歹是把人河水弄髒了,可想到邵家村不上路,擺明著訛錢,他也不幹了。 當晚,豬場的一堵牆就給人扒了。正好扒的是小豬哺養場,半夜三更,寒流入侵,扒開的牆洞周圍好幾窩小豬凍得「嗷嗷」叫,扒牆聲豬叫聲驚醒夜班管理員,大家抄傢伙衝出去抓了兩個,其他跑了。農民對待對手一向下手無情,夜班的有些去堵牆趕豬,有些就把被抓的兩個人扒了大衣綁在豬場門口兩根電線柱上,等待第二天領導們來了處理。被綁的兩個也凍得「嗷嗷」叫,與披著大衣的豬場職工對罵。 逃回去的邵家村人見少了兩個人,少的都是誰家侄子誰家外甥親連著親的,這與烏合之眾不同,不能不回去找。可再回去豬場,卻見狼狗當道,燈光雪亮,小雷家人嚴陣以待,邵家村人都不知道該不該露面。他們又不是不知道小雷家人的剽悍,連市裡欠小雷家錢他們都敢打上去要,可面對著被綁電線桿上的親屬,他們又無法不救,於是,派了幾個人回邵家村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