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巡終於靠耐心靠水磨功夫,以市場做抵押,從國託貸岀五百萬現金。利息不低,加上花在貸款上的交際費用甚至比問個人借錢的利息還高一點。但這錢省心,只要借到錢,其他就是一年後還款的事了,不像問個人借的,三天兩頭得找找你,看你還在不在,試探你有沒有償付能力。想起這些,楊巡就想打自己耳光,當初媽媽得為他在家裡承擔著多大的責任,多大的壓力,他沒想想媽媽是人,還是女人,他竟然一直需索無度,以為媽媽是鐵打的。 錢拿到手前,楊巡就已經就第二個專案的展開跑開了。他第二個專案還是市場,他嘗足市場的甜頭了。而在轟轟烈烈的輕紡市場、羊毛衫市場、小商品市場風潮中,楊巡看到他以前做熟的電器市場居然還沒人開始做,電器還是市裡的國營五交化市場佔大頭,他決定重操舊業。重操舊業實在省心,找位置,做設計,都是心中自有乾坤。 楊巡找的是火車貨運站旁的一個村子,那村子被新建通往東海專案的火車路一分為二,自家村子從東走到西都還得經常被道口叮噹叮噹地攔住堵上十來分鐘,搞什麼都不好,窮得有名。可楊巡看中那地方,那地方好啊,既有貨運站的便利,地塊又便宜。楊巡想問村裡要一百畝地,五十畝在火車路東,做市場,五十畝在火車路西,做倉庫。村裡看見他如看見財神。可即便是區裡也在村領導們央求下痛快答應批地,那批地手續卻千難萬難,不知得敲上多少章才行,沒搭著東海的順風車,做事萬般艱難。眼看著手續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批下,市場的建築設計卻已經完成,如今更是國託的借款也已到位,他怎能眼看著每天利息嘩嘩地往外流,而自己的市場卻無法上馬?他心急如焚之下尋找出路,獲取區裡相關頭腦的默許,應允他先上車,後補票。 尋建祥看著燒香拜佛的開銷,心疼得什麼似的,在宋運輝面前埋怨楊巡手指縫太鬆,花錢如流水。宋運輝卻知道楊巡的品性,楊巡該花錢的地方大把撒,送出去的東西都能讓對方拿到內疚,拿得一輩子記住楊巡這個人,但摳的地方卻是一毛不拔,而且別說是一毛不拔,即使是數錢的聲音都不會讓你聽到。但宋運輝擔心一點,就像他剛上班的時候不懂得利潤一樣,他以前以為只要銀行帳戶裡有錢,就可以可心地拿來做事,從來不注意還有成本那麼回事。他懷疑楊巡也是隻求成事,不計成本,以致前期成本太高,以後再怎麼掙錢也只是替銀行忙碌,收入全部上繳利息。 但宋運輝更知道,如今楊巡已經在全市上下混熟,有時候他都還要打個電話問問誰跟誰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拿出來的批示彼此打架。也就是說,他在楊巡面前已經缺乏一年前那種舉足輕重的分量。尋建祥的抱怨,宋運輝只能聽過作罷,而不能像以前一樣一個電話把楊巡招來,細細關切一番。時過境遷,宋運輝不相信楊巡似的浮滑人能因為惦記他以前的好處而繼續一如既往地待他,人跟人之間,他從小便知,沒什麼溫情可言。 但宋運輝沒想到,楊巡卻在忙得屁股冒煙之時,抽時間出來一定要邀他吃飯。 而讓宋運輝更沒想到的是,楊巡找他也是為告狀,告尋建祥的狀。 楊巡對宋運輝依舊客氣恭敬。他提議上最好的賓館吃飯,可一聽宋運輝說懶得與熟人打招呼,他就立馬想出替代方案,帶著宋運輝到一家河邊小飯店,那家飯店人少清雅,卻有養在河裡的活魚活蝦,非常生猛。宋運輝看著喜歡,他從小在河邊長大,對於東海附近特有的海鮮雖然也喜歡,可吃多了卻想河鮮,與楊巡的口味一拍即合。 店家從河裡撈岀一把黃蜆,一條鯿魚,一斤帶青苔的老河蝦讓兩人過目,宋運輝看了笑道:「吃了那麼多蟶子螃蟹,反而怪想黃蜆河蝦什麼的。這條鯿魚就清蒸,別的都不用加,只放少許醬油黃酒生薑蔥。」 楊巡連忙道:「對,就吃它新鮮,還有這麼大河蝦油爆可惜,老闆你就多加些鹽燒得乾乾的拿來。宋廠長,我們小時候釣來河蝦,小的油爆,入味,大的加鹽幹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