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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 04

下去,倏忽一下又潛入河底,在蕩漾的水草間悠遊。水面似玻璃一般,待得天上白雲遮住陽光,水又變成通透的綠玉,純粹得不像是真的。 過了也不知多久,徐書記才開腔:「東寶,釣多少了?」 「有二十多隻,中午拿回去煮鹽水蝦,我們喝點酒。徐書記,你釣鉤上的蚯蚓要不要換?」 徐書記微笑一下:「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東寶,考你一個問題,你們這裡春天時候什麼葉子先綠?」 雷東寶笑道:「考啥不好考這個。這兒一年四季不會斷綠,毛竹不說,即使大前年雪下那麼大,刨開雪下面的草也是綠的。」 徐書記聽了啞然失笑:「我的問題有錯,不嚴謹。我說的是我們頭頂的柳樹,還是我愛人說的,春到江南,別的樹還沒發芽的時候,柳樹已經像一蓬鵝黃的煙。只是秋天時候,卻是柳樹最先掉葉子,剛掉下來的葉子也很漂亮,鵝黃色的。你看這一地的黃葉,看到就想起我愛人的細緻了。」 雷東寶心說,女人怎麼都差不多:「我家萍萍也拿後院什麼樹先開花來考我,我答不出來她就得折騰我。嘿嘿。徐書記你與愛人也是自由戀愛?」 「是啊,你怎麼看出來?」徐書記與雷東寶講話雖然不多,但人與人之間有種默契,知道有些人可以當朋友,可以有話直說。雷東寶對徐書記也是這樣。 「當然看得出來。我跟萍萍也是自由戀愛,我們結婚後還特別好,比人家相親結婚的好得多。我們談的時候我還是窮光蛋,連房子都還是漏風的,萍萍長得好,又是居民戶口,她就要我了,她是倒貼嫁我。嘿嘿。我跟她發誓,我這輩子就只她一個老婆,什麼都依她,家裡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全聽她的。」 徐書記讚許地道:「你做得比我好。我當年也是這麼跟我愛人說,可最終我又說什麼好男兒志在四方,跟她長期分居兩地,現在後悔都來不及。東寶,你說到做到,是條漢子。」 「也不是,現在她懷著我們兒子,每天煩得不得了,我有時很想罵過去,心裡早把她罵上不知多少遍。我也不是說到做到。」 「女人懷孕時候生理變化大,那是身體裡有些變化,導致性格變化很大,倒不是她故意難為你。你做男人的別與她計較。東寶,我打算調回北京去,估計調令春節左右可以下來,以後不能常跟你見面啦。」 雷東寶剛想著原來女人懷孕性格變化大是有原因的,那他還生氣就是他的不對了。沒想到徐書記後面來句狠的。他愣好一會兒,才道:「徐書記,我聽說你都不願意回去原來住的三層樓,我知道你想你愛人,可你是男人,你也不能從此不做事吧。」 「一方面……是你說的這個原因,另一方面,我在北京還有才上幼兒園的兒子需要我。」 「可我不捨得你。不過你回去吧,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兒子以後生下來,我每天得把他拴我身邊,自己骨肉自己疼。以後我去北京看你。」 「我們是朋友,你什麼時候去北京找我都行。」 「別又門口派個秘書擋我,我可不是花言巧語的人,沒事我不會找你。」 徐書記聽了反而笑,雷東寶要不是這麼直說才怪了。「不一樣,前一陣我如果放你進門,就不好意思擋住別人了,否則是不給別人面子,我還不煩死?我相信你也不會與我計較。」 「那倒是。」 「我走以後……陳平原這個人,如果用得好,他是個很能幹事的人,如果沒人約束他,他這人手腳放開了也挺難弄。以後沒我在,陳平原對你的態度應該會有變化。你有兩條路得走,一條是以後離他遠點,別讓他手指抓得到,你不是個能跟他這種人混得到一起的人;一條是偶爾送點好處出去,別吝嗇。至於你在做的事,儘管放心大膽地做,國家政策應該是越來越活。如果有什麼反覆,我會來信通知你。」 「聽你的。」 「你小舅子在金州總廠做得不錯,水書記跟我說,這孩子做事腳踏實地,又能做大事,是個可造之才。可小孩子還沒定性,不能給他太多光環,太捧著他會把他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反而扼殺他的發展。如果你小舅子回家吐苦水,你鼓勵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