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幾步發覺宋運輝沒跟上,賭氣不理,繼續走。走出好遠,才忍無可忍鑽進一條小巷偷偷回瞧,卻見宋運輝魂不守舍地低頭慢悠悠走,根本就不知道或者不在乎她已經跑開。兩滴委屈的眼淚悄悄溢位程開顏的眼眶,他壓根兒就不在乎她。程開顏不知道宋運輝這是想起他在美國的小妹妹了,還是想到工作了,結婚半年來,她慢慢覺察出,好像對於宋運輝,她總是沒法成為他心中的第一位,他只有在工作學習之餘,才會看到身邊還有一個她。可等他投入到工作學習中時,他當她是透明,甚至如今天一般恨不得她自動消失。 可對於她,宋運輝卻是她的全部。 她看著宋運輝旁若無人地推腳踏車且行且思,好長一段路,都沒發覺身邊少一個人。她看著宋運輝慢慢接近她站立的地方,又慢慢從她面前走過,臉上卻似乎有了笑意。程開顏很想不喊他,就讓她自己迷失在市區,看他宋運輝怎麼辦。可她不敢,天太黑,路燈太暗,她怕,再說回去廠區還有好長一段漆黑的路。她只能在宋運輝背後委委屈屈含淚喊一聲「宋運輝」。卻見宋運輝做夢一下回過頭來,看見她就滿面春風地倒退著走回來笑道:「小貓,你怎麼鑽那兒了,晚上鑽小弄堂不安全知不知道。」 被宋運輝這麼溫存地一關心,程開顏心中的怨氣一下沒了,可還是委屈,站在原地瞪著淚眼就是不挪窩。宋運輝走近才看清程開顏的眼淚,奇道:「怎麼了?誰欺負你?還是哪兒摔著了?」 「你!」程開顏憤怒控訴,「你要我不許打擾你,你把我丟大街上,你那麼不耐煩,你態度粗暴。」 宋運輝詫異地指指自己的臉,心說怎麼可能,但看看周圍環境,想到自己很可能想問題想得出神忽略了身邊的程小貓,忙擱下腳踏車,騰出兩隻手擦乾小貓臉上的淚,握著兩隻貓爪子笑道:「我道歉,小貓,我想到工作了。剛好想出苗頭,很好一個主意……」 「不要聽。」程開顏賭氣捂住宋運輝的嘴,「你一工作就忘記我。」 「好,好,不說。那兒有雪糕,我買一根給你,你等著我。」宋運輝飛快穿過街,買來一根雪糕,還真只買一根。剝開紙,才交給程開顏:「這下不生我氣了吧?」 「革命同志沒那麼容易被收買。」程開顏嬌聲嬌氣說出的狠話沒一點力度,「沒完。」 「那你要怎樣?回家給你做鹽水棒冰吃?還是綠豆棒冰?」 程開顏這才微微笑出來,扭捏地道:「回去……我要坐你前面。」 不出程開顏所料,宋運輝一臉尷尬:「不好,回去路上都是我們廠的,讓人看見影響很不好。」 「就是要坐,就是要坐,否則我還生氣,誰讓你丟下我不管。」 「你說熱不熱啊。」 「不熱,騎起來風可大了。」 宋運輝環視左右,四顧無熟人,才勉為其難地將程開顏扶上前檔,簡直是羞愧難當地恨不得淨找沒燈光的路走。程開顏窩在丈夫懷裡,丈夫被她欺負了,她早沒氣了,委屈也沒了,高興地舉起雪糕非要獎勵宋運輝咬一口。一會兒雪糕吃完,她微微側身,趁著夜色,抱住身後的丈夫,她心裡異常滿足。宋運輝最先就跟做賊似的難堪,很怕明天就傳出宋主任家小夫妻你儂我儂之類的風言風語,他年輕臉皮薄,在車間裡扮老成都來不及,怎麼可以被人看見與妻子當眾親密。可過一會兒,他也沉浸到幸福中,騎車的頻率緩下來,一臉都是笑意。 好在程開顏沒真為難他,快到廠區時候,她就要求跳下來,坐到後面,規規矩矩地坐,只是臉貼著丈夫的背。小夫妻都是笑眯眯的,話都懶得說了。 宋運輝第二天神清氣爽地帶著程開顏去丈人家過星期天。丈人家很大,走進大門,地道戰似的滿眼是房門。眼下程家已經搬到廠長樓,廠長樓外是空曠的綠地,樓裡是寬闊的樓梯和寬敞的房間,程家父母巴不得女兒、女婿跟著他們住,熱鬧,但是女兒、女婿都不願意,宋運輝是覺得不能總依附著丈人家,程開顏是想成天黏著宋運輝,獨門獨戶免受幹擾。 程廠長天還沒亮就去釣魚了,大約得等到十點才能回來。宋運輝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