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縣長陳平原拍板,銀行行長一口答應,可七手續八手續地辦下來,還是耗費很多時日,等到田間地頭夏天蹤跡到來時,那貸款才姍姍來遲。士根還以為雷東寶已經等得忘了這事,沒想到他才辦了手續回村,早見雷東寶在村辦公室裡探頭探腦,沒等他走近,雷東寶就高聲而呼:「士根哥,今天辦成沒有?」 「哎喲,總算辦成,好了,我先解決一批火燒屁股等錢用的專案。東寶你別走,我還等著你簽字。」 雷東寶聞言歡快地道:「我簽字,你立刻把錢全提出來,明天我帶正明去把電纜裝置搬來。」 雷士根正走到門口,掏出鑰匙準備開保險箱的門,聞言將鑰匙又掖進口袋,皺眉正色道:「東寶,二期那些水泥、磚頭、預製板還欠著紅偉那兒的錢,二期工程款才付了一半,大家還等著搬進去住,還有你答應陳縣長擴充養豬場,一筆貸款到期要到銀行轉一下,到處都急等著錢,可你那套裝置一佔就是一大半,我哪裡拿得出來。」 「紅偉那裡不短錢,欠著就欠著,明年還他。工程款你要付也行,沒多少。這幾天每天有豬出欄,豬場自己可以解決擴充資金,最多少擴一點,貸款你明天就去銀行轉出來。多大的屁事,看你小家子氣。開保險箱,照我說的做。」 士根依然不肯:「東寶,這筆帳我已經算了很多遍。你一套裝置還是二手貨,先得佔去那麼多錢。裝置拆和運輸又要錢,裝置安裝還要錢,裝置車間也不能學電線廠只有一個棚,還有配電房要新造,更要錢。再往後機子開起來,要的銅比電線廠多幾倍,吃錢跟喝水一樣,我們還有錢供電纜廠嗎?你起碼得有三百萬才夠開電纜廠,我們現有的一百七十萬遠遠不夠。你可以說你以後還可以問銀行貸,可你也要想到,你這回貸來的錢沒聽陳縣長話把養豬場擴到一萬頭,你沒了信用,還讓陳縣長以後怎麼幫你?再說問銀行借錢又不是不要利息,我們借那麼多錢,利息背不起啊。」雷東寶這回沒解答,而是抱臂穩坐,看著士根道:「電纜我非上不可。」 士根無奈地道:「東寶,你的心情我理解,我知道你急著想上電纜,可你別忘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曾說徐書記也已經勸過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就不能再等一年?只要再一年。今年我們可以擴大養豬場,再上電線裝置,把這兩項穩下來,明年順理成章上電纜。」 「明年就有錢了?明年你就找不出理由反對了?你這性格,我上什麼新專案你都會反對。你把保險箱鑰匙留下,你不開,我叫出納開。」 「東寶,我不是存心跟你作對,你別那麼想。要不,你讓我考慮一天,明天這個時候我答覆你?」 雷東寶起身道:「明天這個時候,你不開支票,我撤你職,多的是人搶著你的位置給我開支票。電纜,我非上不可。你想清楚。」 士根聞言愣住,看著雷東寶背影,怔怔道:「東寶書記,你就這樣打發我?」 雷東寶站住,但沒回身:「你有話好說,有屁好放,但你不能攔我上電纜。你只要拿我當兄弟,你就不能攔我。只有這件事上,我六親不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拖一天想幹什麼,你想找小輝。告訴你,小輝來也沒用。」 士根終於大聲直言:「東寶書記,你以為我們上了電纜就能打倒市電線、電纜廠?不可能。他們有計劃渠道,有計劃收購,他們是鐵打的飯碗。再說國家那麼大,東邊不亮西邊亮,你靠一條電纜裝置想逼死他們?你別想得太輕易,你會先逼死我們小雷家,我們小雷家全靠自己,經不起折騰。你作為村幹部,不能不負責任。」 雷東寶仰天一笑:「哈,我不負責任?」 士根看著雷東寶橫行而去,嘴上沒說,心裡卻想,對,每次雷東寶有大舉動,他都反對,從磚廠一直反對到養豬場,最終事實總是證明,雷東寶是先行一步,搶佔先機。可是電纜廠,明擺著錢不夠,與以前克服克服就能過去的情況不一樣,他就是拖欠了全部應付款都克服不過去。上電纜廠,擺明著是錯誤決策。可是,他已經把自己的顧慮全部說給雷東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