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運輝到北京時,老馬他們都還沒來。因為專案還沒眉目,沒有工作需要抓緊,每天待在辦公室也是曬網,大家都是不約而同地節前早早回家,而又不約而同地將探親假續在春節假期後。 辦公室只有宋運輝,他倒是方便許多。老徐見面就是興致勃勃地說,春節又幫他們拜訪了三個人。老徐本來也是金州出去的,對這個系統熟,由他去說,不會比宋運輝說出來的效果差多少。因此,當老徐說要他去找某某,某某,進一步答覆諮詢的時候,宋運輝一點都不懷疑,老徐幫他把路走通了。 宋運輝照著老徐的指點找人,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介紹,老徐還誇他小夥子定力甚好,耐心甚好,宋運輝心說不是他定力好,而是春節前後政策略有改觀,讓他不用應付有的沒的的騷擾。他剛來時,雖然專案還沒有音信,可那些機關幹部兼職的公司早已絡繹不絕地打著各色旗號找上門來要生意要合作,坐在辦公室軟硬兼施,看上去沒一個能得罪的,誰都不知道他們真實來頭。宋運輝剛到北京,對這些閒扯起來什麼內幕都知道的大老爺們敬而遠之,五個人私下都議論說,可不敢得罪了那幫人,那等於得罪上面兼職的領導。因此對那些人一直敢怒而不敢言。好在春節才過,檔案就下來叫停黨政機關幹部兼職,那幫原先一直來辦公室坐鎮的人暫時清了,宋運輝耳根清淨好辦事。 事情如果順利了,那真是一順百順。宋運輝都不知道老徐春節時候幫著走通了哪一道關節,後面順利得讓他意外。但是部裡領導看到事情都是宋運輝一個人在做,其他人居然都還沒到位,多少在心中留下疙瘩。因此等老馬他們回來,部裡有位領導發話,讓他們立刻退出現駐辦公樓,立刻發配去東海邊的那個半島,開始前期工作。只留宋運輝依然留在北京,拿著資料到處討簽字蓋章。 老馬他們不敢違抗,立馬捲鋪蓋下去,開始前期開發工作,包括與當地政府的聯絡。他們這樣的大工程,哪家當地政府見了都寶貝,老馬他們很快就把後勤工作先開展起來。 老馬他們在當地開始吃香喝辣的生活,宋運輝卻在北京焦頭爛額。他討了簽字蓋章後開始討撥款,這時候開始老徐功成身退,不再插手,不過答應宋運輝只要有問題儘管來問。宋運輝當然抓住老徐不放,他以前都是鑽在塔罐叢林裡,閉著眼睛都摸不錯道兒,可這等官場,他兩眼一抹黑,不找老徐找誰? 而且這官場不同於裝置,裝置只要順著一條進料的線摸下去,即使中間頗多枝丫,最終還是可以摸透,裝置是死的。官場則不同,人是活的,官場自然也是活的,今天摸通的枝丫,或許明天就改道了,搞得剛摸進去的宋運輝就跟劉姥姥初進大觀園,渾不知東南西北。他艱難摸索著,艱難地將相關人員變為相熟人員,而那隱在一間間辦公室掛牌背後的關係脈絡,也終於一條一條地刻入宋運輝的心中。 而專案籌建辦也在擴大,大家各自從原單位拉來得力人手。這個時候,原本五人團結友愛的局面已經蕩然無存。跟金州一樣,小團體隱隱生成。宋運輝早有準備,既然規律如此,他順勢而為。他也見縫插針飛金州找閔廠長挖人,挖他以前新車間的班底,他把曾頂替尋建祥與他同住一個寢室的方平也挖了來,放在半島,做他的耳目。 當初宋運輝因為與閔廠長有話直說,主動求去,讓工作生活都驚現波瀾的閔廠長頓去一大勁敵,才得以上下溝通保住位置。否則,水書記很可能扶其他副廠長上位,拉宋運輝為輔助,而他得把副職位置坐穿,等待哪天宋運輝後來居上。為此,閔多少清楚,需要對宋運輝有所回報。閔放人放得爽快,宋運輝點名要的名單,他一個都不拒絕。 閔還專門設宴款待宋運輝,叫上剛剛退休可沒退出辦公室的水書記,以及宋運輝的岳父程副書記。閔雖然讓水書記坐在主位,可宋運輝一眼就看出,即便是水書記堅持退而不休,氣焰上依然是此消彼長,閔已然掌控全域性。新舊輪替,原就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願面對也須面對。宴會上,閔